可儿把头转开了。擦好手把毛巾重新搭到椅背上，走过去到那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嘴里回了一句。“他没有来。”跟着立即转移了话题。拍拍身下的沙发，四下看着，“这个是新买的？很舒服呢！”她随即又去摸摸那伫立在墙角的饮水机，一脸的兴奋。“这个也是新买的啊！”

外婆在旁边和蔼地问，“你有没有吃饭呢？要不要弄点吃的？”“我不吃了。”她说：“我现在减肥呢！”“减肥？”外婆皱起眉头，“我看你再减就飘着出去了。”“啊！外婆。”她夸张地过来攀她的脖子，“我才几个月没见你，你竟然变幽默了？”

外婆哼了哼，眼里沁着宠爱，嘴巴上故意带着情绪。“你也知道，你几个月没回来了。”她上下左右端详她，“真的又瘦了这么多，气色也不好，”她随即眉头拧得更紧了。“那个许什么许桡阳的，怎么让你越养越瘦呢？我看，我真的找他问个清楚不可。”

“外婆。”可儿揽着她往卧室走。一边走一边说：“我看，外婆，你应该先睡觉，我又不马上走，我们明天有的是时间聊。”外婆被她推推搡搡地推到卧室，按到床上躺了下来。她出了卧室，宁雪坐在沙发上，与她的目光接住了。宁雪眼里有抹深沉的易感的光束在她脸上盘桓，她略有心虚地回避着宁雪的视线，故意放松口气地说：“我要去个卫生间，妈，你赶快睡吧！”

从卫生间回来，在外间索性洗好了脸，进到屋里的时候，看到母亲仍然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母亲的神情是深思的带有研究性透视性的。那眼光让她微微有点不自在了。“妈，”她轻快地说了一句。“还不睡觉么？”就快步走到卧室里，到衣橱里去找睡衣。

等她把睡衣换好，宁雪已经倚在门口的地方了。她默默地看着可儿，似乎有话要说，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犹豫着，嘴边有些疑问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到底，已经更深人静，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说任何影响睡眠的话。

新胜园是天达进入沈阳地产的第一个开发项目，主打高档住宅。楼盘已经全面竣工，小区基本配套接近收尾。项目负责人王宇汇报了一个上午。从楼盘开盘日的活动安排，营销方案，人员的调配到项目的后期事项。王宇汇报得兴致勃勃，谭东城倚在沙发上，听的专心致志，这功夫，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深思地插进来一句。“没有预售出去的单元里面，给我留一套最好的。”

王宇怔了一下，收住了话。“谭总要干什么用？”谭东城简捷地回了一句：“自用。”王宇想了想。“十三号楼，六单元，四楼还有一套。”谭东城沉吟了一下。“还有没有底层的？”

“一二三楼都没有了。”王宇了熟于心的说，“十五号楼八单元有一楼的，不过，房间比这个小了点。”“八单元？”谭东城重复了一句，想了一下，回忆着那个户型，随即敲定。“就八单元。她们人少，两个女人，没有多余的人，足够用了。”

这是一套复式结构的房子，分为上下两层。楼下的客厅很大，足有四五十平方米。餐厅，茶水间，厨房，卫生间，另有两间小小的卧室。楼上的面积和楼下的一般无二，分给了主卧，次卧，和两间一大一小的客房。

谭东城领着可儿从楼上转到楼上，从每个房间里一个一个踱过去。一边走，他一边介绍。临近楼梯是一间不到二十平方米的房间。他站在门口的地方，提起了建议。“这间房不太大，家里不常来人，客房不用那么多，如果真有亲戚来，楼下的两间房也可以派上用场。可以用作书房，或者可以装成一个健身房”

可儿看了半天，迷蒙越见清朗。她还是憋不住问出了口了。“你什么意思？”她问谭东城，心里已经隐隐有些明白。谭东城继续走进房间里四下看看，用手在空地上逐一做安置的动作，“这地方可以放个跑步机，这个地方可以放一个按摩椅，这个地方可以放台——”

“谭东城。”可儿静静打断他。她倚在门口的地方，大眼睛黑白分明地停在他的脸上。他一接触到她的目光表情一松，立即笑了一下。“你妈和你外婆已经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是时候应该让她们享享清福了。人老了，故土难离，想把她们接到北京未必成行。即使你妈妈能去，你外婆也不一定会去。那就让她们搬到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