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到饭店的门口。可儿转回身,脸色苍白地看着紧跟上来的谭东城。“对不起。”她说:“我让你丢脸了对么?我表现的不够大方。不够知书达理。不够有风度,不够……。”
他一言不发地把她揽过来,贴着他胸口的地方放好。“对不起。”他温存地说:“我应该想到的,他们不容易回来一次,他们也许会找许桡阳。是我疏忽,是我想的不周到。我看见许桡阳应该马上走。是我自私,是我想证实一下你是否能够从容面对他。”
“不。”她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冲他哀然地摇头。“我以为,我可以从过去中出来,原来根本不是这样的。我想忘记过去,可是,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它会以各种形式提醒我。”他伸手想去拉她。她的目光突然凝定了,一眼不眨地盯着他身后的地方。他等了几秒钟,等身后的脚步声走近,他转过了头。
许桡阳大步流星过来,直伫在他们面前。他挺直了腰,俯眼注视着她。他的唇边带着闪烁的笑容,瞳仁发亮,眉梢眼角神采奕奕。“干嘛走啊!”他说。“我还等着和你喝两杯呢!哦不,”他随即纠正,继续看着她微笑。“不能喝了。估计谭少不敢让你喝了!万一喝多了又不知上了谁的床呢?”
残忍啊!许桡阳。可儿定定地瞅着他,脸色比刚刚更白了。他脸上那抹戏谑的笑容刺痛了她,她那么清楚地体会出了受伤的滋味。男女一旦终止晴欲关系,所有的感情都将不复存在。她的脑子里忽然迸出这样一句话,不知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真的,她的面前站的就是一个陌生人,陌生的笑容,陌生的眼光,陌生的戏谑。这份陌生狠狠地揪起了她心口的神经,痛的她全身发酸。
“我不怕她喝多。”谭东城也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腰。他死盯着许桡阳,有些恼怒了。可儿那骤然而来的悲哀让他极为惶恐。仿佛精心垒砌的堤坝被对方那么一个吹气的动作就连根摧毁。“许桡阳。”他瞪着他,怒火窜了一眉头。“你还有完没完?再胡说别怪我不客气,别他妈以为谭东城的拳头是软的。”
许桡阳笑笑。“已经完了。”他双手插进裤兜,扬腰直盯着她。看了有几秒钟,突然腾出一只手,用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脸,待可儿和谭东城反应过来,许桡阳已经把手收了回去。他将那食指放在眼前瞄了一下,目光上下扫着她脸。“你化妆简直丑死了。从清纯到庸脂俗粉就是一线之隔。”他同时吸了吸鼻子。“你现在的味道我也不认识了。”
暮色团在他瞳仁的周围,他眼神深深浅浅地注视着她。“这是最后一次,宁可儿,你以后无需再躲我,我也不会再为难你。我见了你肯定绕道走。”他的嘴角向上勾,散淡地笑了一下,转过身向着饭店门口的停车场走过去,同时扬声抛过来一句:“因为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了。”
打开车门,许桡阳坐进车,他脸上的肌肉在瞬间僵住。车子没做一秒钟的停留,就直线抛了出去。他一手转着方向盘,一手咬着牙关扯开衣领,两颗衬衫的扣子被他扯脱了线垂在那儿,他铁青着脸向后视镜里扫过去。那两个人影在车后被模糊成了一团黑色的剪影。
这世界上最美的一抹颜色在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可儿在原地呆立了几秒钟。暮色照着她那双黑黑的眼睛,灯光给她的脸泼上一片吓人的白。她低下头,轻声说:“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回去陪他们吧!”“走吧!”谭东城闷声说,心里有些生气,有些懊恼,搞不清楚生谁的气,搞不清对什么事懊恼。
捉住她的手,他把她拉向他的车。打开车门,他让她坐进去。然后,绕过车头,他也坐了进去。他的情绪在这瞬间坏到了极点。在这个瞬间,他有些生她的气。他就在这片刻沮丧地发现,这么长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是那小孩吹出的肥皂泡,美丽,you惑,但是一触即破。
看着她靠在车窗旁,努力想要振作,想表现的轻松不经意一些,但是,满脸每个毛孔里显示的都是许桡阳那句话产生的化学反应,他就懊恼得想杀人了。他也生沈宇和徐东的气,明知道这么多年,他和许桡阳相处的不快活,何必又自作聪明地把大家往一起扯。他最最生的就是他自己的气。她明明不想来,你又何必非要坚持让她来?虚荣啊!谭东城,她那么楚楚动人地坐在那儿,娇嫩明艳的像朵小花,她会满足你男人所有的虚荣心。
车子一路向前开过去,两个人谁也没主动开口说话。那份尴尬的沉默一直延续到了楼门前。等着可儿下了车,谭东城的车子也没有停留几秒钟,带着情绪地向前冲了出去。
可儿在原地呆立了片刻,怔怔地望着那边空荡荡的大门口。她知道谭东城生气了。她想安抚他,可是,她没有力气去做任何事,谭东城不是个傻瓜,她脸上所有的伪装都会被他捕捉到。
返回楼上,她立即放下包,奔向卫生间。她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的脸。“你化妆难看死了,清纯和庸脂俗粉就是一线之隔。”她拧开水龙头,低头去洗脸,她洗的快而急,洗的狠而绝,水花贱的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