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一家咖啡厅。许桡阳看了一眼。这个时间,绝对不是喝咖啡的时间,他有心避过去,但是,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有根弦被扯了那么一下,使他迈过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扫眼向咖啡厅那落地窗户望过去。靠着咖啡厅的角落位置,临着窗的,他的那个小女人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纤长的手指夹着烟,悠悠然,袅袅然地抽着。
落地窗有半边窗帘掩在那儿,以至于他第一眼并没有立即发现她。他抽了口气,胸腔里的火苗瞬间窜了上来。他半秒钟都没耽搁,铁青着脸大踏步走进去。径直走到那张桌前,劈手夺过她手里的烟,咬着牙将烟头扯烂扔到了茶杯里,然后,他一声不吭,单手攥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捏起茶杯直接就往她的嘴里倒。可儿挣扎着摆头,水花溅的到处都是。“你放开我,王八蛋。”
“你不是喜欢抽烟么?我让你抽。”他掐住她的嘴巴,攥着那杯子就往她的喉咙里灌下去。“我和你说多少次了,不让你抽烟,”他牙齿咬的咯咯响,“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宁可儿。”可儿摇着头挣扎着大声喊:“你少管我,我不是说和你分手了么?”她还要再说话,茶水呛进了她的喉咙,她就在那止不住地大咳特咳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得眼泪汪汪的。
许桡阳一下子醒觉了,心疼了。赶紧把杯子放下,去拍她的后背。她愤然瞪了他一眼,眼泪已经窝在眼眶里了。他的声音一下子软化了。“怎么,你就这么死心眼呢!”她眼睫毛一抖动,眼泪就掉了下来。他一把将她拥住,用衣袖去擦她脸上的眼泪,声音更软了,更柔了,“乖,别哭了。是我错,我跟你道歉。”
“你走开。”可儿的眼泪又开始往下一颗一颗地掉。她没想到他真的找了过来,他既然找了过来,也就是说,他们不用分手了对么?这一瞬间,她不知道是应该生气,还是应该高兴?反正,不管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生气,她的眼泪就是停不下来。
他去纸巾盒里抽出纸巾,帮擦她脸上的眼泪。她劈手把纸巾夺过去,侧过身,委委屈屈地一边擦脸,一边抽抽噎噎。“你干嘛过来找我?你不是没有耐心了么?你不是没情绪陪我玩了么?”
许桡阳坐下来,脸色彻底缓和了,又心疼,又歉疚地把她的脸扳过来,那睫毛湿漉漉地在那闪动着,小脸这么一会儿,就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了。“你看,你哭的多难看?”他把她的睫毛擦干,“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火正大呢!我不找你发找谁发?”“我也火呢,”她冲他扁嘴,“那我找谁发?”“找我发。”他说,低眉低眼地哄过去。“以后,你有什么脾气都找我发,我保证不吵你。好不好?”
“你怎么在这?”身后,有人说话。许桡阳回过头,看见慕浩东大踏步过来,正和坐在可儿对面的女孩打招呼。原来,对面还有人,他想起来了,回过神了,多看了那女孩一眼,没见过。他把目光转向慕浩东。“怎么,你们认识?”
那女孩瞪大了眼睛,早已经是一脸的错愕,她目瞪口呆地问可儿:“原来你讲了半天的男人竟然是他?”可儿的眼泪止住了,她吸着鼻子,抽噎着,从睫毛下瞅着对方羞赧地说:“那你以为是谁?”
慕浩东直接坐到了那女孩身边,抬头看着许桡阳笑哼了一声:“世界真小,害你花了那么大力气来找人,早知道一个电话就搞定了。”许桡阳揽着可儿坐下来,这才认真地打量起对面的女孩来。眉清目秀,长发垂肩,很漂亮,很有点味道,他扬眼去看慕浩东,看着对方眼神比刚刚明显地亮,脸上有抹反常的表情,嘴里就毫不避讳地问了一句:“你的妞?”
“别胡说。”慕浩东打断他,随即招手叫来服务生。“一杯蓝卡,你呢?”他问许桡阳,随即,他替他答了。“你丫现在心情喝什么都无所谓了。”他转眼去看可儿。上下打量着对方,果然名不虚传,一个楚楚动人的小女孩,眉目干净如画,五官完美的无可挑剔,哭的时候都有几分特别的韵味。“你不知道,”他冲可儿笑了笑。“他刚刚气急败坏的跟什么似的,我都后悔认识他了。”
“你少来。”许桡阳毫不客气地回了他一句:“我现在被套牢了,你将来说不准比我还惨呢!看你丫到时候还拿什么贫?”他随即站起身,拿起可儿的包,拉起她对慕浩东说:“咱俩今天的节目通告全撤,我得哄我老婆去了。”
可儿转头看着那女孩,轻声说:“秦雨浠,我喜欢你,如果你喜欢这个故事,你就写,如果你觉得不够精彩,就当我交你这个朋友了。”许桡阳去看她的脸,眉毛一挑:“写什么?”可儿瞪着他,泪光闪闪,波光盈动地,“写你怎么欺负我的。”
“你傻啊!”他抬高了音量,“拿咱俩床头那点事娱乐别人是不是?”他回头冲着秦雨浠缓缓地笑:“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不过,你写归写,不能写真名啊!”他转身拉着可儿要走。那个叫秦雨浠的女孩突然在身后叫住他:
“许桡阳,”她的声音清清朗朗地响起来。“你身上有一件华丽的外衣,那件外衣会让很多女人趋之若鹜,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没了那身衣服,又有几个女人肯上前看你一眼?我认识可儿不深,但是,请你相信我的直觉,当你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她一定是最后陪着你的那个。所以,珍惜你手里的东西,人生有很多东西都是昙花一现。”
许桡阳身子定在那儿了,少许,他才慢慢地回头定睛去看那个秦雨浠。对方大胆地迎着他的目光,表情是坦荡而率直的。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和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他蹙着眉头端详了对方一会儿,然后,他转眼去看浩东。与对方对视着,他深刻地笑了笑。“还真是个好东西。”然后,他再没说一句话,转身过去,拉着可儿抬脚出了咖啡厅的门。
走到大街上,他拉着她站到马路边等出租。耳边响着的仍然是秦雨浠说的那番话,”当你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她一定是最后陪你的那个。”三月天,空气里仍有份冷,他心里却一激,一暖。下意识地,他握紧了手里的东西。“许桡阳”可儿活动了一下手,嘴里嘟囔,“弄疼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