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秦雨浠在和她说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她的整个心开始往下沉,往下沉,这是幻觉,这一定是幻觉。她舔了舔嘴唇,摇摇头,再去看。有服务生正在帮对方挑样式。邵佳佳身边还有一个中年妇女,上次在EM见过的。
不,可儿再摇摇头,这不是邵佳佳,邵佳佳的人在美国,孩子已经做掉了,这个世界上长相相同的人太多了,不是么?她的头开始昏了,脸色开始灰白了。旁边坐着的秦雨浠停止了她自己的自说自话,终于注意到她的脸色了。“怎么了,可儿?”
可儿摇着头,用手按着心脏的地方。商场里,人不多,冷气敬业地转着,怎么会这么热呢?气压怎么会这么低呢?她困难地说:“雨浠,我们出去吧!这里面空气不太好。我心口不舒服。”
秦雨浠立即紧张了,从椅子上起来,扶住她,“那我们赶快出去,没事吧!要不要上医院?”她摆摆手,从椅子上挣扎着起身,再望向店里面。邵佳佳的人依然在,那张脸像电影特写镜头般地在她面前越来越大地晃动。
晚上,许桡阳回家的时候,看见雅姨一个人在餐桌前吃饭。“可儿呢?”他边换着拖鞋,边问了一句,“还没回来么?”他难得回来这么早,雅姨颇为高兴地从椅子上坐起来,“你吃饭了么?”她没忘责怪他,“你这孩子,回来吃饭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多准备几个你爱吃的菜啊!”
许桡阳把包放到桌上,“没吃呢!我约的人临时有事,出不来,我就回来了。”他抬眼去看楼上,又问了一句。“可儿呢?还没回来么?”“在楼上呢?”雅姨匆匆进厨房,一边去翻冰箱,一边扬声说:“她下午回来就一直在床上躺着,说有点不舒服,叫她吃饭,她说不想吃了。”
许桡阳立即变了脸色,转身往楼上走。推开卧室的门,看见可儿团着被,睁着两只大眼睛躺在那儿望着天花板发呆。“我的小公主,怎么啦?”他合身坐过来,去摸她的额头。“没发烧,”他端详着她的脸色,柔声问:“哪里不舒服了?连饭都不吃了?”
她侧过头,把目光移过来,静静地瞅着他,大眼睛乌黑乌黑地在他脸上搜寻着。“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他看着她,把她脸边的头发拨开,“我约的人临时有事,出不来,想你了,我就直接回来了。”他把她身上的被单扯开,想要检查她。“雅姨说你下午就回来了,一直躺在床上,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
“我没事。”她摇摇头,眼睛依然看着他,看的深而专注。他被她的目光看的有点微微不安了。“怎么了?”他问,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为什么用这个目光看着我?”他心里莫名有点发毛,心口的地方被什么压住有些呼吸困难了。“你,”他小心翼翼地研究着她的表情,“没事吧!”
她叹了口气,把身子移过来,放平他的腿,就枕了过去。她仰头看着天花板,怔怔地瞅着,“我没事,我顶得过去。许桡阳。”她轻轻唤他。他不知所以地应了一声,听她往下说。“你说过的,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离开我,我就不得好死了对么?”
他身体不易察觉地打了一个寒战,忍不住躺下身,把她人拖了上来,放在胳膊的地方,固定住。他吸了口气,声音沉在口腔里半会儿才吐出来。“怪不得你当时不愿意说,我那会儿不觉得,现在这么听你讲出来,我头皮都发麻了。”
他把脸侧过去,挨着她的脸放好。“不会,这辈子都不会,我不是没见过世面,我从十六岁开始,我已经记不得和多少女人睡过觉,谈过感情了。但是,我从来没有真正动过心,你是唯一的一次。绝对是唯一的一次。即使陈悦都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你说的是真话?”她问。他俯眼看她,“我不是一个喜欢发誓的人,但是对你,我愿意发一次。”他刚要开口。她伸出手准确无误地堵住了他的嘴。“不要发誓,我信你。我一直都信你。你说,女人有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说的是真的。”
她仰头,长长嘘出口气。人坐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温温存存地垂眸凝视他。“你很累,是不是?我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你很累。我饿了,下去吃饭吧!吃完饭上来,洗个澡,你要好好睡一觉,昨晚你没睡好,从现在开始,我不让你分心了,决不让你分心了。”
他怔怔地瞅着她。眨眨眼,伸出手去摸她的脸,宽慰地说:“你今天的表情像个大人了,”他笑了一下,加了一句。“有点像我妈。”“去。”她伸手去打他的头,笑容从嘴边缓缓漾出来。抻胳膊,托起他。“走吧,我饿死了。”他起身,拍了拍衣服,“你不是不吃了么?”
“你回来,我就有胃口了。”她人下了床,进了洗手间,听到外面的人在说话,“可儿,我们等下看电影去吧!”她在卫生间里应了一声。又听到那人窸窸窣窣地打开衣柜,找衣服换。“我们穿你买的那套情侣装吧!虽然有点土,我不介意陪你穿一次。”她又应了一声。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她表情稳定,眼神炯炯发黑,她轻声而坚定地面对镜子里的人说了一句。“你一定能留住许桡阳,相信自己,宁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