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了,我来看看你,嗯……当然也要问候阁主和夫人安康,只是阁主正在闭关,夫人身体不适不宜见客,那我就只能来见你了。”少年迎着她的目光,结结巴巴解释了一通。
他知道桑于浅桑于湛姐弟素来情深,桑于湛丧命修罗场,桑于浅定然悲痛欲绝。
他想来看看她,哪怕不能安慰她多少,看看她也安心。
见她沉默,华胥锦有些无措。虽然彼此有婚约,但他喜欢桑于浅是出于本心,可不会安抚女孩子也是本心。
“……你看,这下雪了,要不,我陪你去走走?”他看着她的脸色小心说着,手指无意识捏着腰间的玉佩流苏。
桑于浅现在并不想见他。最近发生很多事,她心里很乱,无心应酬任何人。然而还未来得及拒绝,眼角余光瞟到半空中有什么东西飘落下来。
也不知是怎么的,那么多飞舞的雪片,她偏偏注意到了那片东西。
那是一小片,焦黄的树叶。
桑于浅将它接在手中,就在那刹那之间,她忽然明白了方才风怜珊未对她说出口的话。
那件很重要,却偏偏想不起来的事。
母亲她一直看着窗外,她不是在看雪,她是在看着飞雪中的空桑神木。
母亲想让她去看看空桑神木。
心中隐约有一种很可怕的预感,桑于浅脸色苍白,将那片树叶死死攥在手心。片刻后抬眼对华胥锦笑了笑,“好,你陪我转转吧。”
。
沧溟海狂风暴雨,然而那一片被薄薄雾气笼罩着的海面依然平稳安静,好似外面的风雨在另一个世界。
楼船所在的海面也在下雨。
透过打开的木窗,能看到细细的雨线落在海面上,颇有斜风细雨水天平的雅致。
木窗之中,一个大汉正坐在桌前剥豆子。
没错,剥豆子。
他像个小姑娘似的,垂眸顺眼,看上去乖巧温顺,桌上的木碗里已经堆满了一座小山,他还在认真剥着。
这剥豆子的大汉自然便是杨锐。
只看那娴熟的姿势,就知道这种事情已经做得很习惯了。
俏丽的小少女倚在窗前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斜着眼睛看杨锐,“差不多得了。”
“那怎么行,今天的还差一百二十三颗。”杨锐说。
小少女冷嗤一声,不再说话。
杨锐却不依不饶了,瞪着双眼怒道:“——你干嘛?你在嘲笑我?信不信我跟夫人告状,说你亵渎我的真心?”
碧落呸的一声将葡萄皮吐到窗外,鄙夷道:“去告。”
红豆代表我的心。
虽然这里的红豆未必就是杨锐熟悉的红豆,但好歹是红色的豆子,就是个头大了点,不够精巧。
按杨锐的说法,他这是要跟夫人赔罪。因为之前修罗场把事情搞砸了,所以罚自己每天剥九百九十九颗红豆。
连剥九天之后,就用这些红豆穿一张帘子送给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