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度过了令人感到无比漫长的几秒钟后,数声惊天动地的巨吼,震撼了整个荒野。黑夜中传出了各种令人心悸的巨响,像是两辆巨型压路机不停地全速撞在一起,间或夹杂着树木“吱吱嘎嘎”不堪重负的倾塌声,类似大型工地打桩机的轰隆声,最后在一声凄厉的蛇嘶中,一切又归于沉寂。
一颗拳头大小的晶莹珠子仿佛凭空出现在了十几米远的半空中,温润的光华瞬间照亮了树林的一角。
大长老一只眼睛血肉模糊,向下延伸出来的一道贯穿半张脸颊的伤口;原本白色的皮毛变得污浊不堪;右前肢有些变形,空悬在半空;再往下,腹部裂开了老长一道口子,殷红色正在蔓延开来。内丹悬浮在他的头顶,光晕吞吐。他喘着粗气,仅剩的独眼死死瞪着前方,犹如一只困兽,散发着嗜血的气息,随时准备发出最为狂暴的一击。
内丹的光华蔓延开来,洒遍了这片方圆数千平米的战场。原本遍布树林的数十丈高的参天巨树们,在经历过刚刚短短的几十秒后,就像是被龙卷风摧残过的麦田,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断木残枝。
一只巨大的玄龟,高昂着头颅,护在了大长老的身前。在他一旁,是大了无数倍的方脑袋青年,他的腰部以下幻化为了粗壮的蛇尾,蜿蜒开来二十多米。
在三位大妖的对面,是一只巨大的螃蟹,背壳上的花纹酷似一张狰狞的人脸,八条水桶粗细的节肢轮流弹动着,足足一辆小轿车大小的巨螯高举身前,其中一只锋利的豁口上还有鲜血在滴落。与螃蟹并排而立的是一只巨大的蟾蜍,半蹲在地,肚子一鼓一鼓,一副作势欲扑的姿势。
双方一时对峙住了。
大长老怨毒的声音幽幽传出。
“好,很好。我说区区一个蛤蟆蛮妖,怎么敢主动埋伏我们,原来还有你这只人脸螃蟹。好极了!”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显然是恨到了极点。
方脑袋青年皱着深深的眉头,开口问道:“蟹长老,你们共工氏族是什么时候和蛮妖搅在一起的?你可知如此行为,是自绝于整个人族,更是自绝于女娲娘娘。”
挥舞着巨螯的巨蟹并不答话,木然地沉默着。反倒是一旁的蟾蜍嗤笑了起来。
“自绝于人族?真是好笑!三苗,你一个堂堂大妖,居然甘于和区区贱族相提并论,不愧是女娲的好儿子。还有你们,当了女娲几百上千年的狗,当上瘾了是么?”
方脑袋青年闻言并未动怒,只是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这只蟾蜍素来滑溜,几次都抓不到你,今天却主动送上门来,真是蹊跷。”他蛇躯抬高,四方脑袋朝周围转了一圈,“确实只有你们两个。只是,你该不会以为靠着偷袭伤了熊长老,再靠着那边几个鬼鬼祟祟的蛮奴,就是我们的对手了吧。”
听了青年的话,我才发现,在巨蟹和大长老之间,那横七竖八胡乱横亘着的巨木下方,还有几个单薄的身影,似乎想偷偷过去偷袭,只是很显然,大长老等三妖早就发现了他们,却不以为意。
蟾蜍的肚子里发出难听的轰鸣,他狂笑着说,“是不是对手,打过才知道啊。”
他双腿猛地一蹬,巨大的身躯向子弹一样射向了受伤的大长老,守在大长老身前的巨龟毫不相让地一头顶上,一阵惊天巨响后,两妖战成了一团。
这边,始终未发一言的巨蟹也动作起来,八只节肢狂舞,两个巨螯凶猛的向前铰去。
被称为三苗的方脑袋青年发出一声愤怒的蛇嘶,整个上身一阵幻化,现出了原形,迎面扑了上去。
我突然呆住了。
那是一条三十多米长的黑黄色的巨蛇,蛇头的形状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方块,就好像是幼时常玩的像素游戏里面的贪食蛇,又像是被一个拙劣手艺人捏出来的、放大了无数倍的蛇状泥巴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