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的话,奴婢在本月的三月十日巳时,是去内务府领了月例,刚回到华阳宫的,内务府的在值人员都可以作证,华阳宫的侍女太监也都看见我回来了。”玉芩身上还有齐林那流云掌留下的伤,说话语气有些虚弱,但也是条理清晰。
张陌听此,两条浓浓的眉毛扭了扭,看向高秉,示意让其去内务府调查。
这位刑部尚书,在大大小小的案件上跌爬滚打多年,对于这两份截然不同的供词,他早已习惯。
台下的凝香殿侍女海萍虽然很是吃惊,但她谨记琬贵人所说“保持镇定,注意细节。”所以尚书大人没问,她便一直跪着,闭口不言。
张陌继而扬声道:“高总管去内务府领人回来笔录,尚归,玉芩,华阳宫涉嫌此事,可还有其他人能证明你的行踪?”
玉芩似是有些体力不支,张怕怕她晕了过去,便让人抬了把椅子过来,让她坐着。只见玉芩眉头紧皱,像在回想,过了一会儿,她说:“有...婢女刚回来,韩妃娘娘便让婢女送虞夫人出宫,途中遇到了元域公公...内务府向东,御花园向西,敢问海萍姑姑,您是如何看见我...在御花园的?”
玉芩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冷笑,瞬间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和目光恍惚一瞥的傲冷,在场的竟是没有一人注意到,她回答完刑部尚书的话,顺便扔了个炸弹给海萍。
此时,高秉已站在了门口,一向视力很好的他,无可避免的看到了这个眼神,当然了,这也和乔缘灌注的思想有关——这个玉芩是乔缘的重点关注目标,他也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听着她们的对话。
海萍有些发愣,“我...我本来就看到你了,你当时还戴着翠玉云纹簪呢!”
“哦?您是说韩妃娘娘赐给婢女的那只簪子吗?婢女天天戴着的。海萍姑姑真是好眼力,对华阳宫观察得可是细致入微啊。”
这句话似是接着海萍的话说,但只要是心思深沉的人,稍一细想,难免会认为,一个侍女对于宫女都观察如此细致,何况是主子呢,她这么做有何用,难道是为背后的主子做的?这么关注华阳宫做什么?这突然冒出来的人证,把怀疑的目光和截然相反的供词直接投向华阳宫,到底是真的知道真相,还是借此事来抹黑华阳宫?
海萍当然也明白玉芩的用意,她感觉,她好像‘从细节中找出破绽’用错地方了,对方一句话,把琬贵人都匡进去了。她咬咬牙,朝着台上的张陌拜了拜,道:“还请大人明鉴,纵使有一万个胆子,婢女也不敢如此胡编乱造,来诬蔑韩妃娘娘啊!”
张陌听此,拍了拍桌子,道:“肃静肃静。”
高秉很适时地走了进来,让人把笔录递给了张陌。张陌一眼望去,眼前正如他所料的,玉芩所说的——三月十日巳时,华阳宫月例已领,领取人:掌事宫女玉芩。
张陌脑仁都是疼的,他吩咐人把证人带了下去,又和高秉一起,回办公区商量去了。
刚坐下来,张陌便捶着书案,低声埋怨着:“真是烦死了...啊,你说,什么破事啊...为什么皇上要让我来管后宫这堆女人的破事!为什么皇上要让那什么齐林进宫?为什么那宫女要毁掉帛画?你看看,整个后宫,就这么几位娘娘主子,或多或少,全部都卷进来了,这是要我得罪多少人啊!”
高秉听此,眉头一跳,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之前是刑部侍郎,和张陌共事多年,虽然不喜欢张陌这种有些趋炎附势,畏头畏尾的工作态度,但是,张陌觉得女人麻烦这一点,与他不谋而合。
张陌知道高秉的性子,才敢在他面前唧唧歪歪两句,见高秉一句话也不说,他嘴角抽了下,觉得有些没趣。
“张大人,那粗使宫女是两天前被人暗杀的?”高秉似是想到什么,问到。
“嗯,大约酉时三刻,仵作验出来,她体内有剧毒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