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梁庸从与大白高国对战的战场上凯旋,入府休憩了半日后,在胡广的引荐下召见了叶珂亭。我在门口遥遥看到了梁庸的样貌,他粗黑的眉毛是连接在一起的,怒目圆睁,面色黝黑。我怀疑西北的门神都是按照他的样子画出来的。梁庸虽已过了知天命之年,但说话声音粗噶洪亮,精神矍铄,果然与传说中狂放的西北王的形象很契合。
我本想偷偷听听他们的对话,却发现即使离得这么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我现在倒有点心疼梁庸的夫人们,这早晚得耳背了。
梁庸的长子在战争中已故,三子腿脚不便,稚子年幼。唯有一个老二却精明在小算计上,大是大非面前宛如一个智障。而近些年战事不断,梁庸身边缺少一个得力的臂膀,此时见到叶珂亭,甚合他的心意,便想收为义子,替他鞍前马后。并答应叶珂亭早晚会帮他取回平城。
叶珂亭回来告诉我,他现在确实需要兵力才能收回平城,所以他愿意为梁庸的马前卒。但认爹就算了,他的内心对父亲是非常崇敬的,不能四海之内皆亲戚。
自此,叶珂亭便过上了打打杀杀的生活,梁庸对他还是很用心的,每日清晨有功夫教头陪练归岸三十六式,又请了墨家巨子和纵横家培养他的军事才能,同时带着叶珂亭一道训练军队。叶珂亭变得非常忙碌,有时候我几天也见不到他的人影。他整个人变得黑了也更壮了,身上多了一种强者的气概。
我在靠山王府里没事可做,就和胡小满斗智斗勇。我很荣幸地成为胡小满人生路上的一个坎儿,没事出现在她眼前晃悠,她又不能拿我怎么样。但我大多是不愿意和她一般见识的,因为我觉得和一傻妞比脑力,是对自己的一种不负责任,这和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应该是一个道理。但让我隐隐有些担心的是胡广和胡小满对五行锁钥的关心,一个朝廷的军师关心江湖中传说中的神器,就像黄鼠狼突然在意起邻村玉米的长势一般的奇怪。
叶珂亭倒是也争气,在连番在小战事中均表现不俗,大白高国对这位新出炉的小将军颇为忌惮,叶珂亭一时风头正劲。这样胡小满对他的兴趣更加浓厚了,常常煲了汤给他喝,叶珂亭嫌油腻,都等着放的不烫了给我喝下。我觉得过度的客气就是虚伪,所以照单全收了。直到胡小满发现了这个秘密,狠心地往汤中放了巴豆粉,使得我整整三天基本上是住在茅厕里的,叶珂亭得知后口头上表达了一下同情,脸上还憋着笑。
这日,靠山王府却出了一件引起轰动的事,听说靠山王府的家丁在城中最大的妓院留声楼抓到了一名九曲明山的刺客。这名刺客也是个传奇人物,他如果安安静静躲在妓院里没人会搭理他,但留声楼的姑娘们却为了他争风吃醋,不务正业。这让城中去留声楼泻火的恩客们大为恼火,曾有打手去收拾这个人,但都被打出了留声楼。这日梁仲常去妓院找他的小红姑娘,却得知他的小红害了相思病,不愿接客,这才惹怒了梁仲常,给这人绑了回来关在地牢里。从他身上搜出的腰牌来看,此人是明山中人,但不能确认此人到底是谁。
我听完心中已有九分笃定,这人是我的的一位旧识,而且我们之间的新仇还是热乎的呢。
但是怎么去地牢里见到他呢?我不由得想起了驴脸怪。你让我一泻千里,我就只好让你水泄不通了。我用核桃叶子加上配五草给胡小满的养生汤里加了点料,果然到了晚上她就肚疼难忍,但却无计可施。趁着叶珂亭在军营中,我顺利地被关到了地牢之中。
进了监牢,我先塞给牢头一锭银子,说我要个坐北朝南的位置。走了一圈,在一处拐角的牢笼中见到了他。他现在上身****,满是鞭痕,正倚坐在墙根上闭目养神。
关押我的大哥还要带着我往前走,我指了指他隔壁的牢笼表示就是这里了。顺便撇给牢头大哥一锭银子:“今晚就不吃牢饭了,到珍馐坊买只烤鸡,剩下的都是您的,吃得好了明天还有。”
待牢头一走,那人却突然活了,隔着我们之间的栅栏看着我笑得灿烂。没错,这人正是沈二公子。
他艰难地在牢笼里挪了挪,靠在我们之间的栏杆上,笑着对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省心的,所以早早地来这里等着你,没想到才过了一日,你就来了。”
我看看他后背的伤口,有些不忍心:“怎么被打得这么严重?”
沈默倒是满不在乎:“我的膝盖硬,他们自然不惯着我,非得问我是谁,试问明山上除了我谁有如此风姿。不过没关系,小伤小伤,不要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