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京城外时,天色已晚。无为正琢磨着是否要到丘胤明府上借宿一宿,可是忽然想到去年在丘胤明家里,为了祁慕田的事,弄得很不愉快,于是提议道:“还是别进城了,省得又被盘查。”田文孝点头道:“行。就在城外找家旅店凑合一下,明天一早好赶路。”于是二人随便在外城找了家还算干净的铺子住进,到外头叫了两碗羊骨汤面,唏哩呼噜大口吃下,甚是痛快。擦擦嘴,田文孝忽然说道:“哎,你说那西海盟所在的叶园是个什么样子啊?我们是不是可以偷偷的去看一看?”无为瞪了他一眼道:“你胡说什么。那不是去送死么?”田文孝吐吐舌头说道:“我刚才突然想了个主意。如果我们偷偷在他们的井里放些泻药,那岂不是很好?”无为直摇头道:“别胡思乱想。那也不是我们可以办到的。还是早点歇息吧,明天赶路要紧。”骑了一天的马,无为也累了,没在意田文孝那荒唐的想法。于是二人早早回房,各自泡过脚后,天还没全黑便歇息了。
次日清晨,无为休息了一夜后觉得精神饱满,听听田文孝那边还没什么动静,走去敲门,可半天也没人来开。无为纳闷,正准备继续敲,这时店小二端着一盆水从楼下上来,看见无为敲门,便道:“这位客官,住这儿的小哥昨晚上就出去了,一直没回来过。”无为忽然想起田文孝昨天的胡言乱语,心知不妙,问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小二道:“天黑没多久,那小哥就下来了,问我附近的药房在哪儿。那时候我还说,天都黑了,药房都要关门了。可他还是风风火火出去了。你们不是一起的吗?”无为点头不知说什么好,道:“是啊。那,这里去妙峰山怎么走?”小二指了路。无为即刻结了帐,快马加鞭,心急如焚地朝妙峰山而去。
妙峰山在京城西面百多里地外,山色清秀,林木繁茂,上有道观庙宇十来座。正是四月头上的日子,山脚下玫瑰盛开,香气馥郁,有三三两两游春的文人漫步山间。无为此时无心赏春,把马寄在山下的农户家,问了路,三步并作两步向叶园奔去。到了园门口已是满头大汗。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只听身后一声口哨,“唰唰唰”从林子里窜出几条人影来,无为定睛一看,自己已经被八名弓弩手团团围住。一人从他身后走了上来,看样子好像是个小头目。那人朝无为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什么人?”无为擦擦汗,做了个揖道:“我想请问一下,昨天晚上是否有人擅闯贵庄园?”未待那人回答,只听“吱呀”一声,有人从里头开门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那小头目向里头的人道:“这里有个人急匆匆地朝我们这里来,好像是认识昨晚那个毛小子。”无为一听,心中明了,连忙也对门里的人作揖道:“这位大哥。拜托帮我问一问,昨天有个少年冒犯了贵庄园,现在何处?”门里头的人看无为挺有礼数,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你在这里等等。”
过了一会儿,听得里头脚步响,有人一路骂骂咧咧地朝门口走来。只见是一名睡眼惺忪的黑脸大汉,打了一个哈欠,问道:“是谁在这里唧唧歪歪的。”看了一眼无为,道:“你们密云堡的人吃饱了撑着。差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来捣乱。现在想要人,没门儿!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哪里来回哪里去。老子好好的睡着,没空来招待你。”
无为见来者身长八尺,刀疤脸甚是丑陋,不像好人,可自己一个人,也不能如何,只好陪个笑脸,讪讪道:“这位大哥,小兄弟不懂事,自作主张,做了蠢事。我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还请你们高抬贵手,放了他吧。”
那大汉瞅了瞅他,一脸不屑地道:“当这里是自家后院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走吧。我不和你计较。”
无为急了,上前几步道:“听说西海盟的人还挺讲道理,怎么连一个小孩子也不放过!”
大汉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再不走我一声令下,你就变成个刺猬!”
无为以不示弱,大声道:“我认识你们的祁慕田先生。我要喊人啦!”
正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忽然大门敞开,只见所有的人全都侧过脸去,随即垂首行礼,连那大汉也一下子闭了嘴,站直了身子,一脸恭敬地向门里头出来的人一躬身道:“大小姐早。”
无为只觉眼前一亮,一名眉眼醒目,身材高挑,穿得很一般却风神俊逸的女郎从门内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来人正是恒雨还。恒雨还向那大汉问道:“史头领,昨天是你值的夜?”大汉点头称“是”。恒雨还道:“听你的手下说,昨天有个少年偷偷地翻墙进来,被你们捉住,痛打一顿,可有此事?”大汉搔搔头道:“是有这么个小子。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大包巴豆粉。铁定是来捣乱的,而且还骂人,所以兄弟们一气之下把他教训了一顿。现在,在马棚里关着呢。”“盟主或祁先生知道这事么?”“还没来得及禀报。”
恒雨还向无为微微点头致意,问道:“公子是密云堡的人?”无为唯恐生事,摇头道:“大小姐,误会了。我们不是密云堡的人。小兄弟一时里意气用事,自不量力。请你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就饶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