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祁慕田本就有备而来,手中除了黄金白银之外自然也不缺稀世珍宝。第二天便选了两样作为见面礼让人和拜帖一道送到刘公公府上。果然不出所料,刘公公大喜,当夜即请祁慕田过府一会。
且说当晚从刘公公府上回来之后,夜已颇深,祁慕田路过庭院时,见恒雨还和高夜两人坐在石阶上聊天,便上前道:“怎么还不去休息?”
高夜道:“阿姐正和我说呢,这两天先生你去那桐华馆打探,若是用不上我们,就让我陪她去附近看看山水。”
祁慕田捋着长须道:“我正要说到这事呢。小高,你先去休息吧。我有些话要和小雨说。”
待高夜走后,祁慕田也在微凉的石阶上席地坐下,仰头道:“云淡星稀,天青月白,我这老头子四处奔波,你们倒是悠闲得很啊。”转头见旁边的托盘里有铜壶一把,问道:“在喝什么呢?”
恒雨还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倒了一杯递给祁慕田,“酸梅汤。”
祁慕田笑道:“如此好夜色,喝酒才应景么。就你和小高最守你们玄都的规矩。”
恒雨还笑而不答。
祁慕田喝了一口酸梅汤,忽道:“你说,我们西海盟如今实力如何?”
“前些年那一战,折损大半,如今,虽然父亲竭力地招兵买马,可是,真能靠得上的头领确也寥寥无几。”
“是啊。”祁慕田若有所思。“虽然我如今还能办些事,可岁数不饶人,用不了几年就会力不从心。子宁的外公管头领那里虽然还有些人手,但他毕竟年事已高,又后继无人。”恒雨还点头,心下琢磨着,母亲去世之后,父亲为了笼络管家的势力娶了管家的小姐,当时的确受益良多。可是,管头领的大儿子去世得早,小儿子又一点没继承父亲的骁勇,子宁的母亲亦是个弱女子,万一管头领不行了,那管家真不知道该让谁来当家。又听祁慕田继续道:“史头领可靠,就是人太实诚。剩下就是你大师兄了。你觉得他为人如何?”
这次来中原,恒靖昭把临洮府总部的事务全部托付给了大师兄霍仲辉,当时恒雨还就觉得有些不妥,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听祁慕田这么问,便道:“他,既勇武也聪明,人缘也好,似乎没什么大缺陷,父亲重用他在情理之中,可我总觉得,觉得……”她一时里找不出词来,只道:“他……不大好。”
祁慕田知道她对霍仲辉颇有些微词。其实说起此事,也算是西海盟中众人茶余饭后的一大谈资。当年霍仲辉初出玄都时,真可谓是英雄少年绝世风华,武功谋略人人赞叹,恒靖昭对他青睐有加,常委以重任。盟中曾经人人都说,霍仲辉和大小姐论武功论才智论相貌都是绝配,将来二人联手,必定天下无敌,盟主重用他,定是早有默许。而且,以前在玄都供职的下人传言,霍仲辉和大小姐之间似乎有过些情意,可后来却不了了之了。两人的关系从此不咸不淡,尤其是恒雨还,很反感别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传言,到底为什么,没人知道。
祁慕田听她这么说,也不多追问,只道:“你看,这么一来,如果你不赶紧自立门户,将来的事就很难说了。”
恒雨还没想到祁慕田想和她说的是这些话,但静心一想,不无道理。祁慕田又道:“且不说你大师兄,你其他几个师兄呢,次仁东珠一心跟随霍仲辉,杜羽心思隐秘难以管束,杨铮倒是对盟主很忠心,可却从未见他有过自己的主张,石磊有勇无谋,高夜还太年轻。依我看,从他们之中培养出可靠的头领来,是要从长计议的事。”
恒雨还看祁慕田表情严肃,微微低头道:“祁伯伯,我除了武功之外,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长处,我怕,做不好头领。”
“我倒不觉得。”祁慕田摇头,“你啊,若是生个男子的心性,说不定早就独当一面了。”说罢又自顾笑了起来,“不过还是现在这样更好。”
恒雨还也不禁莞尔,“伯伯说了这半天,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
“被你看出来了?”祁慕田笑道:“我今天和那刘公公谈得甚好,有了他的引荐信,去桐华馆雅集那是畅通无阻。我想,届时你和小高与我一同前去,你以少东家的身份出面。”
“这种贪官奸商的聚会,我不太方便吧。”恒雨还一脸的不情愿,“若要我扮男装,恐怕也装不像。”
祁慕田道:“我知道这是在难为你。可你毕竟不是一般人,将来必要担当重任的,这些人情世故须要会应付。我这次向你父亲借你来,除了以防不速之敌以外,也想借机让你和小高历练一些人事。不爱见生人这点,他和你倒是有点像。另外,若有你出面,更能显出我们的与众不同,让清流会即刻对我们另眼相看。”
恒雨还犹豫了半响,勉强点头道:“那就去吧。”
祁慕田呵呵一笑:“其实,习惯了就知道,能文则不必武。文会比起打架舒坦多了。再说,你只要出面就成,不必多说话的。这点我老头子可比不了。”
几天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去桐华馆的日子。这天恒雨还独自闭门准备了一个早晨。实在是不想去,可既然答应了,只好硬着头皮开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