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胤明问道:“祁先生可是中了陷阱?”
高夜点头。“那二当家和三当家应该并不知道这些前因。在桐华馆里,我们和他们几乎谈妥。第二天清流会就派人来,说大当家请祁先生三日后去清流会总舵。其实,我们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当日在桐华馆里已让他们知道,师姐是少主人,为何大当家只请祁先生。于是,祁先生同我们商议,去赴约那天,我和师姐坐只小船远远跟在后面。以防万一。”
“清流会总舵在哪里?”
高夜道:“从桐华馆不远处的一个小码头上船,往长湖北去十数里,一处湾口里面有个很大的庄园。极隐蔽。我和师姐都带齐了所有兵刃,和赵伯一起,雇了一只小船去的。祁先生带了十几个随从进去,我们就躲在庄园不远处的树丛里面,一旦有信号就去接应。”高夜摇头轻叹继续道:“结果,没多久,就看见庄园里射出数枚响箭。我们即刻冲了进去。可还是晚了一步。那张天仪让人在茶里下了软筋骨的迷药,先生的随从全部被杀,小五也在里面。”
丘胤明皱眉道:“那后来呢?”心中亦是一叹,宋小五年纪尚轻,聪明伶俐,却如此夭亡。
高夜道:“祁先生功力比较深厚,所以药效发作得迟,尚能抵挡片刻,我们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先生已经身负重伤,正和张天仪对峙。我们救了先生就迅速撤退了。后来先生才告诉我们,原来,进入总舵庄园之后,大当家并未即刻露面,而是着二当家先来奉茶。表面上毫无变故,才着了他们的道。”
“先生伤势如何?”
“还好,大多是外伤,不曾危及性命。这次总算是查清了清流会的底细,先生让我来告诉你,如果要彻查官府和黑-道勾结的证据,务必要处处小心。”
祁慕田如此关照自己,丘胤明很有些过意不去,点头道:“先生美意,我受之有愧。”
继而问起叛乱头领张天仪的背景。原来,那张天仪出身甘肃一个小康商人之家,家里从事茶马贸易。父母早逝,家道中落,少年时跟随舅父经商,被马贼打劫,得西海盟的一个老头领救得性命,没了亲人便加入了西海盟,勤练武功。老头领去世之际,正逢西海盟去中原参加武林大会,发生了变故,人心惶惶。张天仪当机立断投靠恒靖昭和祁慕田,干掉了队伍中的竞争对手,接了老头领的班。因为善于经营,所以恒靖昭让他负责关外商路。
可是,天长日久,张天仪渐渐发现,他并没有走入西海盟的核心,真正的利益来源还是以恒靖昭和祁慕田掌管的暗杀势力为主。他心中不平,私自集结人力,并一直关注总部的动向,得知祁慕田想金盆洗手,盟主培植的玄都高手羽翼尚未丰满,于是暗中计划脱离西海盟的控制,到中原自立门户。他暗中集结不满盟主的头领,抓住了老盟主穆容去世的时机,劫持恒子宁和她的母亲做人质,煽动其他小头领抢劫总部的财物。自己却一面整理财产一面观望。在得知玄都派人来平定叛乱时,估计形势不可能得胜,马上打点行装潜逃中原。现在才知道,他在荆州占领了当时的三流小帮派清流会,然后利用从西海盟带来的财富结交官僚,重整帮会,招募人手。三年过去,自成一家。
高夜道:“我原本也不知道这些事情,现在才明白。可惜,那天光顾了救人,没有继续追杀,让他逃了。先生说,这人非同一般,如果不除去,后患无穷。我真后悔啊。”
丘胤明心想,祁慕田在桐华馆和姜御史聊天时,把他搬出来震慑姜御史,虽是妙语,可万一这些话传到张天仪的耳朵里,被他从中作手脚,那自己岂不是很危险。看来此去荆州,随处都要留心眼。
“对了大人。”高夜又道:“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盟主一行到了春霖山庄,又有挑战,原本都不是我们的敌手,可那老宗主突然来了。武功出神入化,竟然将盟主的贴身护卫杨铮生擒。”
丘胤明记起高夜方才说过,杨铮是高夜的四师兄。这老宗主的确名不虚传。
“不过我们的人将春霖山庄的庄主朱正瑜抓回来了。”
“哦?”丘胤明精神一振,问道:“这个小春申君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嘿,”高夜微微一笑,道:“大人,这事更出乎意料。盟主一行抓了他回到荆州,搜身时发现一块螭龙玉佩,绝不是民间的东西,他又姓朱,很可能是个宗室子弟。”
丘胤明不语。方才所闻种种已是耸人听闻,这个消息更让人惊讶,如若属实,兹事体大,已不是他一个巡抚能够管得了的。这时,柴管家送点心来了。
柴班进门,将两小碟烧梅和两碗糊米酒端上桌,道:“大人,外头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我刚才出门去看,听打更的人说,全城戒严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衙门地处僻静,未曾听到声响。丘胤明想了想,道:“先不管它,这么晚了,明天再去打听吧。”
已过二更,丘胤明让柴管家安排了一间客房,让高夜留宿在巡抚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