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飘蓬冷冷道:“擦破点皮,没啥,小菜一碟。崔总镖头尽管进招,鹿死谁手,难说得很。”
崔大安道:“不行,崔某不能趁人之危,捡个便宜,崔某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这种程度,做人还没有不讲究到这个地步,四海镖局的人,从来不做这等投机取巧,没廉没耻的勾当。”
崔大安在讯问捕快的同时,看见捕快身后,有个农夫打扮的汉子,低头闪避,面孔好熟,蓦然记起,那就是一年前,在六铺炕乱坟地,杀死二儿子传玉的阴山一窝狼的老七笑面狼。
阴山一窝狼的人怎么和捕快夹杂在了一起?令人费解。
捕快会与贼人暗中有些来往,多为了捞些银子,但铁面神捕乔万全的人与罪大恶极阴山一窝狼的人勾结,打死他也不信。
崔大安真有些弄不懂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今儿个,绝不能放过这个杀子的贼人,丁飘蓬的事儿得搁一搁了。
他不动声色,向路旁跨了一步,他脚长手长,那一大步,常人要三步,道:“丁大侠,请便,待你伤愈,咱们再大战一场,这事儿没完,相信丁大侠不会避我不见吧。”
何桂花也向路后侧跨出一步,让出路来,其实,何桂花也认出了笑面狼,向丈夫丢个眼色,两人心神相通,不用言说,决计伺机扑杀笑面狼。
丁飘蓬笑道:“前辈客气了,多蒙承让,在下改日定到府上拜访,后会有期了。”他嘴里说得客气,脸上却没有笑影,依旧绷着脸,扬着眉,一手持剑,全神戒备,身剑合一,淡定沉稳地催驴从崔大安夫妇中间穿过。
丁飘蓬不相信任何人,若是崔大安夫妇一动,他立即会迅速作出反应。
江湖水深长,人心费猜详。人人想发财,刀头见真章。
丁飘蓬骑驴向学步桥走去,他身后尾随的人群也向他靠近。
崔大安动了,突然,他向后跨出一大步,钢鞭一抖,鞭头如电,向笑面狼脖子上缠去,那一招是他的成名之作,叫“蒋太公钓鱼”,速度之快,准头之足,匪夷所思。若是被他缠上,笑面狼会象鱼似的被他提上半空摔在地上,脖子会被整个儿折断,不死也是废人。
笑面狼已有前车之鉴,早心有戒备,他弯刀上挑,将鞭头一撩,这一招有讲究,叫“此起彼落”,刀尖挑开了鞭梢,隐含着三个变招,但鞭梢来势太猛,不觉虎口一麻,变招就慢了半拍。
“蒋太公钓鱼”的后着变招更多更快,崔大安手腕连抖,鞭头变招层出不穷:“金蛇狂舞”,噬其眼;“雷电交加”,击其胸;“一举两得”,缠手足;“一枕黄粱”,击其背;变招如长江大河之浪,滔滔不绝,笑面狼蹿高伏低,左支右拙,手忙脚乱,已完全被鞭影笼罩。
灵蛇剑何桂花从另一测,蓦然拔剑,星移斗转,刺向笑面狼的右腿,笑面狼全神贯注在霸王鞭崔大安身上,目不旁骛,冷丁一剑刺来,躲闪不及,“啊”,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谋财狼冲上前截住崔大安,情急间连攻三剑,化解了崔大安的攻势。
何桂花口中叫道:“还我儿来,还我儿来。”
手中的剑,一剑一剑刺向笑面狼,笑面狼起不来,腿上鲜血淋漓,在地上闪避打滚,若是在平时,十个笑面狼也报销了,奈何何桂花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义愤填膺,怒气冲天,剑上功夫便走了样,劲道太猛,准头不足,竟一剑也未曾刺着。
就这么耽搁了一刻,三条人影从路旁窜出,一人是九妹迷魂狼,截住了灵蛇剑何桂花;另一人是老五大色狼,抱起笑面狼,纵入柳荫;第三人是老八白脸狼,见谋财狼一人难以招架崔大安的攻势,挥着铁箫,加入战团。
尾随在丁飘蓬身后的捕快,不知如何是好,知道崔总镖头夫妇是在与阴山一窝狼的人厮杀,没有土地婆婆何桂花的命令,谁也不敢动。
丁飘蓬站住了,他不跑,他也不能跑,阴山一窝狼是罪大恶极的黑帮,理应将其铲除。飞天侠盗丁飘蓬岂能见此开溜。
他索性勒转毛驴,向厮杀着的崔大安夫妇走去。手持长剑,无所畏惧,歼灭凶顽,理所当然。
暮霭四起,昏鸦归巢。学步桥下吆喝打斗之声四起。
突然,柳荫**出一枝响箭,一声短,两声长,学步桥周围的柳树林内冲出五十余骑来,尽是阴山一窝狼的党羽,他们“哟哟,哟哟”地尖叫着,头扎白头巾,身着黑色紧身衣靠,手擎火把,挥舞弯刀,杀气腾腾地冲来,为首的是阴山一窝狼的老妖狼。
一窝狼将丁飘蓬、崔大安夫妇、土地婆婆罗阿娟、众捕快围了起来。
老妖狼董迎儿与军师骑着马,站在桥头观战。老妖狼喊道:“弟兄们,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给我砍,狠狠地砍,镖头、捕快、丁飘蓬,都不是什么好鸟,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啊。”
桥头还站着五名弓箭手,居高临下,张弓搭箭,射向捕快,一名捕快中箭倒下。
崔大安一边应战,一边想:咦,信鸽早就发出,镖局接应的也该来了吧。
罗阿娟挥着剑,指挥捕快冲了上去,现在,她不知自己是鹤,是蚌,还是渔翁,总之被围住了,哪怕是渔翁,也只有战斗,斗则可能生,退则只有死。
她想:乔爷该接到信鸽了吧,快点,快点,半个时辰后,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