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二道:“你可不要骗我,要是烂拉八结的,我可不要。”
粉头上前扯着王小二的衣袖,道:“掌柜的,骗你不是人,全是年方二八,妖冶多姿的美女,在单间做足浴,行得诸多方便,要是掌柜的看了不满意,就可以下来嘛。一回生二回熟悉,生意不做情义在,又不能逼鸭子上架,我就不懂了,你一个大老爷儿们,怕个啥。”
王小二心里早就痒痒了,跟着粉头上了二楼,粉头为他安排了一个房间,接着叫了五个姑娘上来,站成一排,让他挑,果然全是妙龄少女,长得花枝招展。王小二挑了一个肤色白嫩红润,身材窈窕丰满的姑娘,长着讨人喜欢的苹果脸,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那是他喜欢的类型。他跟粉头讲好了价钱,粉头带上门走了。
这回,王小二要开荤了,前途凶险,不知啥时候脑袋就掉了,不然人家会说我连人都没做过,就死了。
他也纳闷,怎么没跟女人上过床,就叫没做过人呢。今儿个,我定要把人做了再说。
王小二插上门栓,在单间里与姑娘好好折腾了一阵子,才穿上衣服,打着饱嗝儿出来了。
下了楼,粉头还在楼下招揽生意,坏坏地笑道:“掌柜的,味道怎么样?”
王小二笑道:“大姐,不错不错。”
粉头道:“玩两盘麻将嘛,回家还早,莫非陪家里的黄脸婆,还没陪够!”
王小二心想,三哥的易容术真没治了,全把我当成有妻室的老男人了,他道:“我牌技太烂,赌一回输一回,不来。”
粉头道:“看看总可以吧,凑个人场。”粉头有经验了,看着看着瘾头就上来了,不怕你不来。
王小二道:“那就看看吧。”
其实,王小二真想来两把,反正银子有的是,可他又肉痛把银子给输了,自己不光牌技烂,牌运也差,上了牌桌,就是送钱。
他只是背着双手,围着牌桌看别人搓麻将。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肩头,别转头一看,见是刚才的粉头在招呼他,粉头向他笑道:“掌柜的,我有意成全你发个小财。”
王小二道:“别扯了,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就有,也不会落到我头上。”
粉头道:“今儿个,那馅饼就落到你头上了。你不是说牌技差吗,我家老板的牌技可好了,你跟他来保管你赚钱。”
王小二道:“你说啥你说啥,他牌技好还输钱?”
粉头道:“他牌技特好,没人跟他来,他要过牌瘾,就定了个规矩,他赢了牌他付钱,他输了牌,你们付钱。快去快去,我挑挑你发个小财,你怕啥呀。要不是我当班招揽客人,自己就上了,才不会找你顶替呢。”
王小二道:“那敢情好,就玩两把试试。说好了来小钱,不来大钱,小赌怡情,大赌丧命。”
粉头道:“当然是小钱,我家老板跟你一个脾气,爱麻如痴,爱财如命,爱麻总敌不过爱财,要他出点血,不容易。”
粉头半拉半推,将王小二推到牌桌前,那牌桌旁坐着三个人,正好三缺一呢。粉头将王小二按在座位上,就走了。
坐在王小二对面的正是“天天麻将馆”的老板“麻到死”,他一脸麻皮,满脸红光,穿着宝蓝团花长袍,长得五短身材,粗大的无名指上戴着只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向王小二点个头,算是打招呼了,四个人便开始搓起麻将来。
麻到死的牌技确实好,牌运也好得出奇,不一会儿便把牌糊了,道:“糊了糊了,清一色。”满脸高兴的样子,算了一下,他赢了,他付钱,每人纹银一两,共付了三两银子,从袖中取出银子的时候,却满脸的不高兴。
四个人八只手,在桌上匀牌,麻将牌哗啦哗啦的响,麻到死很享受似的微闭双眼,摇头晃脑。
王小二喃喃道:“咦,真有这样的事,赢了牌还付钱。”
一位牌友道:“跟麻到死搓麻将就这规矩,不过,麻到死贼精,一个月只来一次,不肯多来。”
王小二道:“那他不会使诈吧,来个故意输牌,那不是要我们付钱啦。”
牌友道:“不会不会,他是状元公的孙子,怕输牌把名气也输了。按他的说法,祖父是状元,孙子虽不能读书做官,干一行就得在那一行干出个状元来,他自认是麻将状元,怎肯输牌呢。”
这时,牌桌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三圈下来,其余三个人没一个赢过,不但牌技远不如他,牌运也背,麻到死赢了,十分高兴,付银子时,却一脸烦恼,跟他熟悉的人道:“麻老板,你要打麻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让我也发一把小财,好歹我是你邻居呀。”
也有人道:“他的麻将瘾是一阵一阵的,瘾头来了,挡都挡不住,马上要拉人来搓麻将,象是抢救危重病人似的,一刻也不能耽误,拉来驴子当马骑,马上上手。”
麻到死边拿牌看牌理牌,边道:“这位朋友说到点子上了,瘾头来了,就象火上房。着急啊。”
又有人道:“性子那么急,不好,要生女孩子啊”
麻到死道:“咦,真的,怪不得我生了五个女儿,没一个儿子,原来是我性急引起的。不过,生女孩子有啥不好,女儿孝顺,是老爸的小棉袄;儿子是强盗,娶了媳妇忘了娘,把你的家产全夺了,还找个媳妇做帮手,尽与当婆婆的呕气。”
他一边说着,手上却没闲着,不但牌理得快,牌也打得好,盯着上家,掐着下家,防着对家,算无遗策。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麻到死忽地摸到一只财神,把牌一摊,道:“糊了糊了,这次是个大满贯。打得真过瘾,爽。”他搓着手,满脸兴奋,每颗麻子都闪着红光,却不见他付银子。
在“天天麻将馆”,围观这桌搓麻将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就有捕快瘦猴,瘦猴就在王小二的对顾,在麻到死的身旁,他也是个酷爱麻将的主,已经看了两局,见麻到死赢了还要付钱,就纳闷了,问旁边的人,才知道这桌的赌是谁赢谁付钱的,那倒第一回听说,有趣,他就站在麻到死身边不走了。
王小二一抬头,见瘦猴也在围观,心头不免突突一跳,真是冤家路窄啊,他关照自己,千万别作声,柳三哥说瘦猴有语音识别特异功能,说得神乎其神,他本心中存疑,转而一想,这事可试不得,姑且我就信三哥的,还是防防这个贼猴精为好,瞧,这个精怪,全身透着机灵,是个最不好惹的主儿。看模样,瘦猴现在并未发现自己,王小二想立即抽身走人,又觉得不妥,这时是拿银子的时候,走了反而会引起瘦猴怀疑。被他盯上了,我王小二就完**蛋了。
麻到死点着麻将牌计算牌花,钱是根据牌花的多少来付的,这局大满贯他赢的牌花更多,平均每个人他要付二两银子,合计六两,他是个守财奴,爱财如命,不免有些心痛起来,手伸进怀里,银子却迟迟掏不出来了。脸上的麻子,先前还是油光闪亮的,如今却暗淡了下来。
王小二不作声,其他两位麻友却急了,一位道:“麻到死,别磨磨蹭蹭,付钱利索点儿,那么大一个老板,那么小一点钱还犯难。”
另一位也道:“快点快点,说话要算话,你是想赖账还是怎么的!”
麻到死道:“你们也不想想,我赢牌的时候高兴极了,付钱的时候却又难受极了,从高兴变成难受,我的大脑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呀,哪怕转过来,那个劲儿有多别扭。”
一位牌友也道:“你也不想想,我输牌的时候有多难受,
赢钱的时候自然高兴极了,从难受变成高兴,我的大脑就一下子转过弯来了,可钱却不见到手,那个滋味才叫别扭透顶呢。”
众人俱各哈哈一乐。另一位牌友也道:“越是有钱的人越精。麻到死,你倒是付不付钱呀,要是不想付,你就吭一声,老子把你‘天天麻将馆’的金字招牌给砸了,银子也不要了。”
麻到死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就付这就付,你看你们俩位,还是街坊邻居呢,着啥急呀,看看这一位先生,多有涵养,自始至终就没说过一句伤和气的话。”
麻到死说的这位先生,就是王小二。
王小二只是微微一笑,心内道:不是我不想说话,只是我不敢说话。
麻到死问:“这位朋友贵姓?”
王小二摇摇头,摆摆手。
一位牌友道:“麻到死,人家是哑巴,你问也是白问。”
另一位牌友急了,道:“不对啊,刚才还说话来着,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哑巴呢。”
一位牌友道:“那就刚才不是,现在是,管他是不是哑巴呢,死脑筋,银钱事大。麻到死,快给银子吧,你不要转移视线好不好。”
所有人的眼睛全盯着王小二,尤其是瘦猴,皱着眉头看小二,小二一紧张,脸刷地白了,他低下头,避开瘦猴的目光,无意中咳嗽了一声,装着向地上吐了口痰。
咳嗽与说话都是发生,只要是人声,瘦猴就能辨识。那声调尽管是拿捏做作发出来的,而且,麻将馆内人声嘲杂,瘦猴却依旧能够清晰地捕捉到那一声咳嗽声,那咳嗽声是故意变调的,在变调声调遮掩下的原音,脆嫩新鲜,充满弹性,这不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该是个小伙子的发声,中年人只不过是改扮出来的模样,这声音非常熟悉,透着江南小伙子那种特有的水声,曾在哪儿听到过?对了,北京南郊的王庄,猫头鹰家那个吓得六神无主的小伙子,也就是,在京城四合院内,给了郎七一板凳的逃犯王小二。
有王小二在,就有丁飘蓬在。
瘦猴心内大喜。这回他学乖了,竭力镇静,不动声色,再也不向王小二看一眼,跟其他人一起起哄道:“麻到死,付钱付钱快付钱。”等到麻到死付完了钱,才悄悄挤出围观人群,来到街上,正好碰到另一名在街上巡查的便衣捕快阿六头,他一拉阿六头的袖口,嘀咕了几句,俩人立即到对面酒店,挑个窗口座位坐下,点了两个菜,抿着小酒,俩个人四双眼,紧盯着天天麻将馆的大门。
不一会儿,王小二出来了,他左顾右盼了一番,见周围没有可疑人员,便向菜场走去。这时,阿六头放下酒杯,跟了上去。
瘦猴叮嘱过他,千万不要惊动王小二,只要盯着他,务必找到王小二的落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