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转向丁飘蓬,道:“兄弟,刚才哥错怪你了,别生气呀。”
丁飘蓬道:“哪能呢。”
南不倒道:“你这激将法,是不是太拙劣了,就凭你这激将法,我就会给你弟弟治病么?你说,我会不会?”
柳三哥道:“让我想想,嗯……”
南不倒道:“别想啦,累不累,老是动脑筋,脑筋是会断的。我会,会给你弟弟治病。”
柳三哥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南不倒转弯转得那么快,实在有点神经兮兮,他道:“你说啥?会给我弟弟治病?那敢情好。”
南不倒道:“你不要搞错了,不是因为你的激将法,而是因为你弟弟的病,不是因为,你弟弟气我或者你来求我或者你的飞剑入鞘的功夫,全不是。我本来确实很气,哪有对大夫那么藐视的病人,既然如此藐视,你何必来找大夫。气得我真想快快跑开,是你死又不是我死,管我屁事!走到一半,我想,不行,这个病人我必须治,我看着这病人,越看越喜欢,不是喜欢他的人,而是喜欢他的病。因为他喝了天下第一毒的毒药——销魂蚀骨散,世人都知道,喝了这毒药的人,哪怕一滴,都会死。我偏不信,我要让喝了这毒药的人活,我要让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什么叫‘手到病除’,什么叫‘难不倒’,我的名声不是吹出来的,我的名声是一个个病人治出来的!不过,有一点我要事先声明,不知赵师爷同不同意?”
柳三哥道:“南先生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南不倒道:“如若你弟弟再胡言乱语,就会气得我思路不清,乱开药方了,可能病会越治越严重。了解我的人会怪你弟弟干扰治疗,不了解我的人会认为我水平有限,牛皮吹大了。为了治好他的病,我要点了他的哑穴,免得坏事。不知赵师爷同不同意。”
柳三哥道:“同意。”
丁飘蓬除了师父天山鹏仙外,从未被人点过哑穴,他坐在椅上可怜巴巴地道:“哥,不要。”柳三哥装作没听见。
南不倒走了过去,笑道:“谁让你傲,你再傲呀,我看你再怎么傲!”边说边出手如风,不仅点了丁飘蓬的哑穴,还点得丁飘蓬动弹不得,这才出了心头一口恶气。
他对小李子道:“把病人扶到床上去。”
小李子立即上前,抱起丁飘蓬,将他重重放到床上。
如今,丁飘蓬象孩子一般地任人摆布,再也不会横生枝节了,也好。
南不倒一脸严肃,对小李子道:“把药箱给我去取来。”
小李子道:“是。”
小李子出去,一会儿就将药箱与白大褂都拿来了,南不倒与小李子全穿上了白大褂。
南不倒坐在床边,为丁飘蓬搭脉,他又一捏丁飘蓬的双颊,张开他的嘴,用一片木片,反复按压他的舌苔细看,解开衣襟,倾听他的心音。嘴里叽里咕嘟在念叨着啥,突然,一抬眼,对柳三哥道:“你弟弟食用过南海药仙南极翁的‘南海极乐延命丸’?”
柳三哥道:“没有。”
南不倒道:“撒谎!他嘴里明明还散发着延命丸的气息,还想赖!”
柳三哥道:“也许,是在我不在时,他食用过。”
南不倒道:“能吃上这药的人必定是个大富豪。我治病收费与南极翁不一样,穷人少收或者不收,富人多收,穷人与富人的收费标准是不一样的。”
柳三哥道:“看起来,你是个侠医。”
南不倒道:“‘侠医’?这是个新鲜的词,亏你赵师爷想得出来,有那么点意思。不过,对你弟弟,我可绝对不侠,还要趁火打劫呢。”
柳三哥笑道:“对我弟弟来说,你是个盗医。”
南不倒道:“‘盗医’?又是个新鲜词汇,对,对你弟弟来说,我就是个强盗郎中。老实告诉你,治病费用不便宜啊。”
柳三哥道:“好说。”
南不倒道:“你倒不讨价还价?”
柳三哥道:“对有些人来说,讨价还价只是自取其辱,倒不如免开其口了。”
南不倒道:“南极翁既给你弟弟吃了这个药,就说明他治不好了,我如若治好了你弟弟的病,回家去,他就骂我不孝,老是与他为敌,给他难看,是翅膀硬了,忘了师恩,不是补台是拆台,是吃里扒外,过河拆桥,是江湖上下三滥的卑劣行径,是不孝子孙,你说,我该不该给你弟弟治病了。”
柳三哥道:“我不说,病人不说,你不说,小李子不说,他就不会知道。”
南不倒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个道理你懂不懂!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你听说过没有!何况,能喝销魂蚀骨散的人,又不是常人!一般的人,想喝还喝不上呢,你弟弟当然不是泛泛之辈,他的病一好,江湖上的人便知道了,南极翁是个成天在江湖上逛的人,会不知道!这不是明摆着是我治好的吗!”
柳三哥道:“树老根多,人老话多,他要多说几句就让他说嘛,年轻人不必太过计较嘛。”
南不倒问:“是不是他叫你来找我治病的?”
柳三哥道:“我没见过南极翁,只知道手到病除南不倒是天下第一神医,已超过了他曾祖父南海药仙。”
南不倒脸上不禁有几分得色,嘴上却不饶人,道:“你就拣好听的说吧,如果是他叫你来找我的,我就医,否则,真不敢医。”
柳三哥想起南极翁临走时关照的:千万别说是他叫我们去找南不倒的,否则,那小子绝对不会答应治病。便道:“我真没有见过南极翁,是我自己来找你的,从一开始,就相信你能治好我弟弟的病,除了你,世间没有第二个人。”
南不倒问:“你想清楚了回答,别后悔。”
柳三哥道:“想清楚了,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
南不倒一声不吭,掉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