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云师太骂道:“无耻之徒,嘴巴干净点,小心贫尼割下你的舌头。”
怡亲王摇头叹息,道:“不听话,不好,不服从命令,乃军中大忌,国友,你说对吗?”
白脸曹操道:“对,王爷。”
心道:这又不是军中,人家是尼姑,跟军令八杆子打不着呀。
怡亲王道:“国友,你站着累不累,坐下歇一会儿。”
白脸曹操道:“在下怎敢坐在王爷身边。”
“那就坐地上。”
“地上?若是丁飘蓬突然冲过来,我怕来不及应付。”
怡亲王一拉他的胳膊,厉声道:“本王让你坐下,就得坐下,哪来那么多费话。”
白脸曹操无奈,道:“是,谢王爷。”
白脸曹操一屁股坐在榻旁地上,怡亲王面露微笑,拍着白脸曹操的肩头,呐呐道:“听话就好,国友好样的。”
白脸曹操真有点搞不懂了,怡亲王是不是气糊涂了?
丁飘蓬守在南不倒身边,不会离开,他也认为南不倒只不过中了麻药,不会有事,不过,这麻药也真古怪,他见柳三哥已给她服了解药,怎么老长时间都不见南不倒醒来?只要南不倒没醒来,丁飘蓬就不会离开,生怕一个闪失,孙老二等人会趁机杀了南不倒。
现在,草堂内的生死成败,就看高镇江与柳三哥的这一战了。若是柳三哥再度倒下,那就永远起不来了。
死掉的不仅仅只是柳三哥一个,丁飘蓬与南不倒也休想跑掉,都得同死落棺材。
草堂是怡亲王的得意之作,来到草堂寻仇的对手,得把头留下。
在修建草堂时,怡亲王曾为这个“堂”的名称犯过难,他想取个跟尼庵相关的名字,叫“斋堂”?觉得不妥,“斋堂”是在尼庵内,常附着在中轴线的一侧,是尼姑用餐的地方,再说,这个“堂”又不是用来吃饭的,而是用来吃人的,正确点说,是用来吃仇人的。而且,尼庵自有它固定的格式,自南向北的一条中轴线,依次从山门、护法殿、天王殿到大雄宝殿,之后便是法堂或藏经楼,抑或是毗卢阁或观音阁。这个“堂”,跟尼庵毫无关系,不能取个不伦不类的名称,硬加在尼庵建筑之后,免得引起香客对铁云庵横加点评。
那么,取个什么名称呢?叫“白虎堂”最妥,若是有人闯入“白虎堂”,那他就得拿翻,就得吃栽,就得大出血,死翘翘。
不过“白虎堂”,自从林冲吃栽后,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太过凶险,人一见了这名字,就会绷紧了神经,谁也不想成为一个阶下囚,家破人亡,发配到沧州去冲军。那就叫“仓库”吧,不行,这名字太土冒,也不好。于是,他取了个名字,叫“草堂”,草堂不草,全是砖瓦修建的,这名字虽不贴切,好在不显山,不露水,含混内敛,稀里糊涂,像是一芥歪书生取的名字,不速之客即便进来后,见满壁的五百罗汉,神经便会松弛下来,五百罗汉行善成佛的故事,壁上画得栩栩如生,人们会认为,户主是个一心向善的佛家信徒,只是信得太过了,太傻了,画这么多罗汉,让人有些目不暇接,如坠五里雾中,不知所以。谁见了都不会与死亡联系在一起,好,起码可以麻痹闯入者的神经。怡亲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也可以这么说,这个"草堂",在二十年前建造时,是专为复仇者精心打造的,那时,柳三哥还没有在他的仇人目录之中,害的人多了,仇人也就多了,真不知道哪一天,会死在哪一个仇人的手里。好了,如今柳三哥来了,他就得死在“草堂”里,冥冥之中,草堂不经意间,是为柳三哥打造的呀,哈哈,好,好极。
柳三哥知道,今儿到了生死关口,刚才,若是没有南不倒与丁飘蓬相救,自己早就身首异处了。
契丹大汉的一掌,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天外有天,山外有山。
他记起离别昆仑山时,巴老祖的临别赠言:若遇上了顶尖高手,看不懂对方武功的门路,可用“天门三问”去试水窥探,对方在接了三招后,必定会暴露出自身武功的空门,记住,你只有这一个机会,当即要抵隙而入,一剑了断,万不可当断不断,贻害无穷。
“疗伤复元接地气”法,如此神奇,让他从濒临绝境之际,重新站了起来;相信“天门三剑”,也定能克敌制胜。如今,才知道老祖宗巴老祖的话是字字珠玑,一生受用不尽。
当他与丁飘蓬身形一错,接过高镇江后,就力争立马做个了断。刚一照面,便嗤嗤嗤,刺出了三剑,这三剑,一剑刺向高镇江眼部的“承泣穴”,随之剑势一圈,疾刺向他手背的合谷穴,接着飞流直下,刺向他膝下的“足三里穴”,这三刺,一气呵成,是昆仑剑法中的“天门三问”,端的大起大落,圆润老辣。
高镇江认为柳三哥是手下败将,不足为虑,已不将柳三哥放在心上,他认为,中土江湖传言,言过其实,天下第一剑,真不经打,不过尔尔。
当柳三哥的“天门三问”向他袭来时,剑来无踪,剑去无迹,忽上忽下,倏忽而至,他绵密的刀掌,疲于应付,一时失措,胸前空门大露,柳三哥瞅准时机,“紫电清霜”飒然出手,紫色剑弧与白色剑弧,一明一灭间,剑尖在高镇江脖子上廉泉穴一记突刺,入喉三寸,即刻后掠,高镇江大喝一声,临死之际,竭尽全力,拍出一记阿斯哈图神掌,这一掌叫“一拍归阴”,这是他浸淫了数十年,练成的绝技,这掌拍出,自己功力也将骤减一半,故轻易不用;刚才与柳三哥对的那一掌只用了七八分功力,故而柳三哥尚能侥幸存活,若是,当初就以“一拍归阴”神掌出手,柳三哥必死无疑耳。
柳三哥知道厉害,忙侧身闪避,肩头却被霸悍遒劲的掌缘稍稍擦过,好在他在空中一个侧翻,便将掌力消卸了一半,借着掌力,向后飘出丈把开外,方才落地收步,却不料旧创复发,哇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来,心脏别别乱跳,虽不至于“一拍归阴”,却手足冰冷,虚弱之极。
再看高镇江时,喉头飙出一蓬黑血来,因其身高马大,体量巨大,那飙出的一蓬黑血,在空中扇面般撕开,血水如下阵头雨一般,哗啦啦,洒在地面上,血腥气中夹带着阿斯哈图山林草原的羊膻气味,其脸上惊愕怪异之极,似是根本不信,喉头会中了一剑!又似是在琢磨:那一剑是怎么来的,又怎么去了?愣怔片刻,方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接着,仰天大吼一声,如一头雄狮,轰然倒地,连草堂的地皮都颤了三颤。
丁飘蓬一蹦老高,举剑狂呼,道:“好啊,咱们赢啦,契丹恶鬼死啦,三哥,咱们赢啦,怡亲王,你死到临头啦。”
怡亲王瘫坐在九龙木榻上,脸色十分难看,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他最依重的契丹力士,想不到也倒在了柳三哥的剑下,只有九龙木榻的靠背上,那雕刻着的九条黄龙,却依旧张牙舞爪,神气活现。
怡亲王坐在木榻正中,正中刻着一轮红日,木榻靠背上的九龙戏日图,是怡亲王的最爱,隐隐暴露出他想篡夺皇位,囊括天下的狼子野心。
如今,一切离他远去,他背靠着红日,右手牢牢抓住,靠近身边的一条龙的龙角,脸色变得铁青,甚至连那个酱紫色的酒糟鼻,都好像变青了,卧蚕眉下,那对褐色的瞳仁,射出一股凶横的杀气,死死盯着柳三哥,一切的一切,都是柳家的人造成的,他恨得牙痒痒,牙缝里崩出几个字来:“小子,咱俩的账,是该清一清啦。”
孙老二握紧了断剑,准备拼个鱼死网破;白脸曹操握着连弩,连弩内还有十三枝毒箭,这十三枝箭射完了,就没箭了,他想站起来,却被怡亲王摁住肩头,不让起身,他心里急坏了,不是推不开怡亲王的手,而是不敢违逆亲王的意志。料想,今日是死定了,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就凭我、孙老二、铁云师太三人之力,要想在柳三哥与丁飘蓬的剑下逃生,简直连一丁点希望都不会有,打又打不过,跑也没个跑,丁飘蓬的轻功,快得像风,根本就走不脱,罢罢罢,听天由命耳!
既然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那就不拼了,多费力气多吃力,省省得了,到时候,一抹脖子,来个自我了断。
柳三哥的脸色十分苍白,他握着剑,向怡亲王走来,喘着粗气,脚步发飘,不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呢,还是,真气在体内溃散之故?
也许,两者都有,也许,两者都无,怡亲王等人怀疑柳三哥又在“装死”,柳三哥知道,自己快不行了,由于挨了“一拍归阴”半掌,刚刚完聚的真气,再次溃散,通过周身三百六十五个穴位,狂泄而出,他甚至怀疑,自己能否活着走出这个“草堂”了?
为家人报仇,是他活着的一个梦,仇人就在眼前,趁着真气还未泄完,最好能一剑将怡亲王宰了。
可惜,梦终归是梦,现实就是现实,现实一点都不由人,柳三哥走了三四步,便噗通一声仰天倒下了,不过,他手里依旧握着剑,知觉已经失去,剑却紧握手中。
怡亲王心中一喜,接着,便生了疑:柳三哥又在“装死”了?你就不能来点儿新鲜花招,好使么?一点儿都不好使。
刚才“装死”装成功了,如今故伎重演,谁还会上你的“老头”当!谁要再上当了,那真成了该死王小毛啦。
怡亲王嘴角挂着一缕毒笑,握着龙角的右手使劲一扳,猛然,九龙木榻爆发出一连串“咔嚓”声,木榻上的九条黄龙,俱各张开大口,每条黄龙的口中,各飞出九把明晃晃的飞刀,九九八十一把飞刀,向草堂前方,交叉射出,刀声呜咽,穿梭狂飞,刀风嗖嗖,寒气森森,顿时,草堂笼罩在一片白森森的刀光之中。
刚好,柳三哥一阵眩晕,昏倒了,平躺地上,他刚一倒地,飞刀便从龙口射出,飞刀只是从他身上穿梭而过,并未伤及他一丝一毫。
南不倒本就躺在地上昏睡,因而也毫发未损。
草堂中的其他人,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首先倒下的是巫山潜龙巫灵杰,他腿上中了一刀,膝弯一软,肚子上又吃了一记飞刀,血光飞溅,惨叫一声,仰天倒下。
铁云师太飞身上前,想在巫灵杰胸口补上一剑,一刀飞来,切断了他握剑的手腕,断臂握剑,掉在地上,她惊呼道:“我是自家人,打错啦……”声犹未了,接着,背后又是一刀飞来,一刀两个洞,铁云师太一声惨叫,鲜血喷溅,跌仆倒地。
刚才,丁飘蓬正在狂喜之际,却不料冷丁见堂中无数飞刀一窝蜂向他射来,忙舞剑护身,气得破口大骂,骂怡亲王是个卑鄙小人,野心勃勃,卖国求荣,只会玩阴谋诡计,是个挨千刀的魔头,边骂边撩拨挡格,被他拨落了十来把飞刀,却无奈飞刀太过密集遒劲,离得又近,不慎一刀飞来,扎在胸脯上,将他掀翻在地,鲜血如注,失去了知觉。
飞刀贴着白脸曹操的头皮飞过,吓得他佝偻着身躯,一动不动,这才明白,怡亲王要他坐在地上歇息的用意了,心里越发感恩;毒蜈蚣孙老二自然也已明白,怡亲王命其站在木榻后守卫的苦心了,亲王是怕自己丢了性命呀,感激得几乎飙泪。
九龙木榻内的九九八十一把飞刀尽皆飞出,眨眼间,刀声停息,草堂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到处是仍在徐徐流动的鲜血,除了尸体、鲜血外,便是七零八落掉在地上的薄薄的锋利的飞刀,刀刃儿泛着白得发青的寒光。
草堂内一片沉寂,沉寂得像在阴曹地府。
怡亲王狞笑着,拍着白脸曹操的肩头道:“国友,起来吧,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咱们该走啦。”
他一弯腰,一手探入木榻下,一摁暗钮,“咔嚓”,一声闷响,木榻正中,两块木板徐徐移开,接着,露出一块铁板,铁板极厚,也复徐徐移开,方始露出一个洞口,洞口有石级通向地下。
怡亲王道:“本王料定,院外已不甚太平了,我们可从地洞出去,此洞隧道能通向三条街外的一个院落,这就是本王预留的逃生通道。”
白脸曹操与孙老二见了,大喜过望,白脸曹操一竖拇指,道:“王爷真乃神人,柳三哥与王爷作对,那是自寻死路。”
怡亲王脸上颇有得色。
只见洞内石壁上有两个暗钮,一个是红色的,一个是绿色的,怡亲王道:“进入后,若要关闭,可按绿色暗钮,木板与铁板会自动闭合,下次若要使用这个逃生通道,仍可照用无妨;若是此木榻机关暴露,下次将废弃此通道,可按红色暗钮,通道关闭后,铁板将自动锁死,木榻下的暗钮,也将失去作用,断难再次从外打开洞穴。”
白脸曹操道:“王爷天纵英武,思虑周密,常人岂能企及,想必东山再起,已为时不远。”
孙老二口中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心道:“白脸曹操真能溜须呀,马屁功夫无人能及。”
怡亲王道:“好了,本王要砍下柳三哥的人头,一泄心头之恨。”
在此期间,孙老二虽为逃生通道欣喜不已,偶尔也胡乱说上几句话,可眼睛却一直留意着躺在地上的柳三哥,柳三哥的剑术精奇,世上无人能及,柳三哥的装死功夫,同样也惟妙惟肖,难逢其匹,三步倒竹叶青总算道行老了,也着了他的道儿,不知如今是死是活?即便活着,一个招子算是废了。
其实,柳三哥真是冤死了,他是命大福大造化大,不是装死功夫好,所谓“其身可爱,盗贼之不足以死矣。”
不过,孙老二才不管这些呢,定是柳三哥见打不赢了,才用此下三滥的装死功夫,侥幸将竹叶青与高镇江,打的一伤一死,他心有余悸,提醒道:“王爷,小心柳三哥装死。”
怡亲王道:“这回不会了吧,如果真是装死,柳三哥见把兄弟丁飘蓬中刀死了,定会兔死狐悲,勃然大怒,从地上一跃而起,与我等拼命,你看,如今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面部毫无表情,这不是他这种人装得出来的。”
白脸曹操道:“王爷说得有理,不过,老二说得也对,这样吧,王爷,我去结果了他。”
怡亲王道:“不,我要柳三哥的头。”
孙老二一举断剑,道:“王爷,我去给你摘来。”
怡亲王道:“不行,我要亲手砍下他的脑袋,方能一消心头这口恶气。”
白脸曹操挡住怡亲王,道:“王爷万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待在下将弩中毒箭全部射进柳三哥的身子,王爷方可靠近其人,到时候,任凭王爷区处。”
怡亲王想想也是,道:“也好,快,快射吧,射完了,宰了柳三哥,咱们就撤,本王真有点儿等不及了。”
白脸曹操举起连弩,瞄准柳三哥,接连扣动扳机,嗖嗖嗖,十三枝毒箭呼啸而出,柳三哥简直是危如累卵,可惜,白脸曹操的射击功夫本身就极烂,如今,面对大名鼎鼎的柳三哥,不免心中发怵,因而,准头比平时还要烂,虽只有三四丈远,十二枝毒箭,竟全部射偏了,有两枝箭,还真险,一枝射在柳三哥脖子边的水磨砖上,一枝插入柳三哥左胸旁的砖石缝里,只插了寸许,柳三哥的命就得丢了,总算还好,第十三枝毒箭,射中了柳三哥的左腿,鲜血如注,霎时,染红了一条裤腿,再看柳三哥,却依旧一动不动的躺着,插在大腿上的箭翎,也纹丝儿不动。
要知道,箭上的**,可是由其毒无比的湘西蛊毒炼制而成的哟,见血封喉,决无生理。
世上只要是人,没人能装死装到这个份上,柳三哥不是神仙,当然也不能。
怡亲王笑笑,不知是在夸他呢,还是在嘲笑他,对白脸曹操道:“好箭法。”
白脸曹操的脸“腾”地红了,道:“见笑,见笑,惭愧,惭愧。”
怡亲王夺过孙老二的断剑,大踏步地向柳三哥走去,身后跟着白脸曹操与孙老二,走到柳三哥身边,狠狠踹了他一脚,双手举起断剑,向柳三哥的脖子上砍去,这一剑,充满了戾气,凝聚着愤怒与仇恨,自己之所以落到如此境地,归根结底,是姓柳的坏了本王的好事,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咬牙切齿,举剑猛砍,要把积澱在胸中所有的怨毒之气,都随着这一剑,倾泻而出。
突然,他发觉柳三哥的眼睛一睁,啊,装死!怡亲王大吃一惊。
其实,柳三哥并未装死,并且,柳三哥也不屑于装死。
前一次倒地,他是在有意识的“疗伤复元接地气”,当“接地气”完成后,便一镖打跑了竹叶青,接着,一剑结果了高镇江。
后一次倒地,他是真的昏死了过去,当他躺在地下时,身体却在潜意识的“疗伤复元接地气”,大脑间残存的“接地气”口诀,自动启动,将大地温煦玄冥滋润厚重之气,经过任督二脉导入四肢百骸,在聚精会神之际,竟连腿上中了毒箭,也毫无知觉,况且,毒箭的解药他事先已服用,对他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当怡亲王的剑即将击落时,柳三哥的“接地气”神功已圆满完成。这一次,比前一次快,因为,“接地气”的关窍,在前一次已全部打通,故而,气道顺畅,运转圆满,行气一周,飒然通关。
柳三哥一睁眼,便见怡亲王举剑向他脖子上砍来,他疾地拆招挥剑,一式“碧渊腾蛟”,当一声,将怡亲王的断剑磕得飞出丈把开外,继而,剑弧一亮,倏忽吞吐,噗哧一声,剑尖切入怡亲王心脏,怡亲王胸口鲜血狂注,他双手紧捂胸口,拼着最后一口气,踉跄转身,对着身后的白脸曹操与孙老二呼道:“快跑啊,柳三哥装死,为,为我……报仇啊……”
接着,跪倒地上,往后爬动着,却已无力移动他肥硕的躯体,眨眼间,身下已是一滩血泊,终于,一头栽倒在血泊中,再也起不来了。
柳三哥在地上坐起,笑看着白脸曹操与孙老二,他左腿上依旧插着那枝见血封喉的毒箭,血还在流,因失血过多,柳三哥的脸色非常苍白,虽真气由地气补充,一时较为充盈,毕竟大不如前,明显感到真气从腿上的伤口处在悄然溃散,有可能会突然栽倒在地,他不知自己还能撑上几招?却笑道:“二位,如今是动手的好机会呀,在下一条腿瘸了,血也流得不老少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呆站着干啥,上吧。”
柳三哥说着从地上艰难起立,倒握剑把,以剑作杖,笑对着两名杀手,说真的,要真打起来,倒下的,多半会是自己。
不过,他深信,自己能带走一个垫背的,一起去见阎王老爷。
此时,毒蜈蚣孙老二手里握着把匕首,白脸曹操已从地上捡起一柄宝剑,他俩对望了一眼,白脸曹操道:“老二,怎样,上不上?”
孙老二道:“你又信柳三哥的话了?柳三哥又在装死呢,信不信由你,要是他腿不瘸,今儿,咱们想走也走不了。”
柳三哥道:“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柳三哥虽不是啥英雄好汉,却从来不会装死吓人,你可不许乱说呀,传到江湖上去,我这张脸往哪儿搁去呀。”
孙老二道:“哎哟喂,你还要脸啊,你不装死能打得过契丹力士吗?要不是你装死功夫好,要不是契丹力士麻痹大意,你早就死翘翘了。”
柳三哥笑道:“你说装死就装死。”
“脸皮真厚。”
柳三哥涎笑道:“有时候,脸皮厚一点也有好处,心里安泰。走自己的路,让别人骂去吧。”
白脸曹操道:“老二,别跟姓柳的啰嗦,咱俩到底上不上?”
孙老二道:“刚才王爷说啥来着?”
“让咱们快跑。”
这时,南不倒揉着眼睛,从地上坐起,喃喃道:“睡了个好觉,睡得真香啊。”
她总算从麻翻天的解药里醒了过来。孙老二一拉白脸曹操的胳膊道:“那就快跑吧,等南不倒全醒了,咱俩可真要死在草堂里啦。”
他俩身影一晃,掠到九龙木榻旁,一骨碌钻进地洞,一按洞内的红色暗钮,跑得无影无踪了。
醒来的南不倒真是忙坏了正。首先取出柳三哥腿上的毒箭,敷上药,扎上绷带;接着,又从丁飘蓬的胸口取出飞刀,清洗伤口,敷药包扎,将一粒昆仑山的“九天还魂药”,逼入其口中,总算将丁飘蓬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最麻烦的是巫山潜龙巫灵杰,腿上吃了一记飞刀,肚子上也吃了一记飞刀,若再低两寸,连命根子也没了,南不倒又要撕开他的裤子,又要解开他的裤带,才能动手术,取飞刀,好在她心灵手巧,难不倒她,救治到一半,巫灵杰醒了,见自己裤子被扒了,羞得满脸通红,说啥也不干了,南不倒火了,点了他的穴道,给他做手术,道:“死脑筋,不知在想些个啥,莫非你不要命了?!”
巫灵杰道:“要么,这事你别说出去。”
南不倒道:“有啥好说的,行,我不说。”
此时,丁飘蓬苏醒了,笑道:“你不说,我说。”
巫灵杰气得哇哇乱叫,眼角流泪,不知如何是好。
丁飘蓬见他急哭了,这才道:“哭啥哭,看在你天下第一孝的面上,不说就不说。”
巫灵破涕而笑,道:“那可是你说的,不许赖。”
2014/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