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慧盯着东方煜一言不发,漂亮的眸子在东方煜脸上扑闪扑闪着。东方煜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分明感受到了热浪扑面而来的气息。他只能含混着,他没有回绝,也不能回绝,他知道一个人处在这种境地时的心理活动状况,他不能一下子掐灭了她这一丁点希望火苗,他完全表现出同甘苦,共命运的神情来。
从人性和人情上说,毫无疑问,他这样做是对的,因为,既然帮不上实质性的忙,他这么做,至少能够给予一个人温暖的氛围,一个共同依存的平台。如若一口回绝了,虽然说,这也是实际情形,没有蒙骗和欺诈,是实话实说,他也少了一份担忧或是牵挂,但是,你会发现,这样话音一落下,立马就成了两个心境中的人,甚至,若是遭遇不理解的人,一下子就成为陌路。
“我表哥人真好,我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就干上了这样的蠢事。”诗慧一直沉默着,忽然哀叹着。
“这么一大笔钱,这么多起盗窃案件,仅仅只是因为缺钱花嘛,这可是毁灭前程的事,弄不好永无翻身之日啊,唉!”东方煜跟着地唉声叹气,完全是同呼吸,共命运的神情。只能你云我云,你出气,我吸气,你唉声,我叹气,他除了同情,除了帮助诗慧化解内心的郁闷,帮助她增添一份支撑,尽量多地寻找一点共通的地方,共同营造一种和谐温馨的氛围,似乎没有别的能耐。
“平日里,我时不时也会接济他,他也不是个大手大脚的人,至于这么做嘛,我真是不懂。”
“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东方煜忽然来了精神,盯着诗慧问道,“是不是受人指使,或是被人逼迫。”说到这儿,他跟着地补充了一句,“诗慧,你别急,我这就找主办民警去,请他帮着了解一下这方面情况。”
“有用嘛,即使是受人指使,乃逼迫,有多大用处嘛?”
“用处肯定是有的,这要看你的愿望究竟有多高。”东方煜继续盯着她,“初犯、主犯、从犯,或是教唆、被教唆,在量刑上皆有不同,甚至有很大不同。”
“我要的,不是不同,我要的,是把他捞出来。”诗慧说着,眼圈儿红润了,“我那可怜的姨妈是正日以泪洗脸,人瘦得不成样儿了,我表哥可是她的全部,他完蛋了,我姨妈家全完了。”
“你必须想方设法开导,”忽然,东方煜语气有了明显变化,诗慧不觉抬起头来,楞楞地盯着他,“我十分理解你还有你姨妈的心情,但是,这毕竟是触犯法律的事,是大是大非,是必须有一个理性认知的。”
“说实话,我对我表哥感情很深。小时候,都是他领着我,维护我的。他犯下这事儿,我十分不理解。但我不是那种不理性的人,我知道孰轻孰重,只是,我那可怜的姨妈就不可能有这么理性的认知了,我理解她的感受,我也无法把实情完完整整地告诉她,真怕她一时受不了,发生什么意外。”
“你别急着告诉她更多的东西,她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又是至亲,”东方煜说到这儿,忽然话锋一转,“死马当着活马医,虽然说,这事儿的确没有多大指望,但是,我还是必须要进一步努力,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尽量维护你表哥的合法权益。”
“那你打算怎么做?”诗慧顿时眼睛睁得溜圆,盯着东方煜不眨眼。
“还没想好,但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东方煜这么说着,但内心是一肚子矛盾,一时激动说了大话,都不知道下一步怎么样才能够收回自己的面子了。
竭尽全力,哈,说过这话之后,东方煜自己都觉得好笑,他自顾自地嘲笑着。唉,东方煜啊,东方煜,你是吹牛不用打腹稿啊,你自己几斤几两,有什么能耐,你会不清楚嘛,这可是刑事案件,又是涉案多起,情节严重,性质恶劣,并且,还侵犯了地方关键人物的切身利益,甚至有可能因此毁了人家的前程,涉及人家的根本利益,你东方煜在这样一种情境中能有多大回旋余地,能帮上多大的忙,你掂量掂量,你会不清楚嘛,恐怕谁都知道孰轻孰重,孰是孰非。
可是,大话已经说出去了,覆水难收,便顺着这个思路开始琢磨。
可是,思来想去,无计可施,这的确是空对空导弹。她表哥犯下的事千真万确,其行为触犯的是刑律,是硬杠子,若想帮上这个忙,除非事实部份有差池,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报案人亲自报出来的被盗数据,他表哥自己交待的作案经过,何况,还有一系列案底,哪一桩都是真材实料,国际硬通货,除非事实部分有出入,或者,办案人员弄虚作假,而这些简直是异想天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