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断断续续道:“十几年的偏见,让我蒙上了眼,我只看到你的不好,却看不到你的努力和难过,我根本不是一个好爸爸,你该恨我……”路颜摸着眼泪,蹭上路擎天粗糙的大手。哽咽了。
她拼命摇头,说:“我不恨了……我不想恨了……爸,我不想恨,谁都不想恨了,我很累,再也恨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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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内热闹着,江孝元觉得自己忙得有些过火,后面张罗完,前面又有来人要来祝贺。
远远地,他看到路颜和黎井笙的身影,脑袋一蒙。直到路颜走了,他还停留在怔忪的状态。
“江少爷,恭喜恭喜……”
“江少,祝你和夫人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呀……”
他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祝贺声,觉得,聒噪的要命。
路芝在化妆间补妆,伴娘们也在叽叽喳喳的聊天。
“你看到那个黎九爷了么?真是帅爆了!”
“是呀是呀!我第一次见到哎!以前只听说,没想到竟然这么帅!”
“可是有人说他结婚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路芝攥着眉笔,“咔哒”,笔在手心折成两半。
有人不知死活,过来问她:“阿芝,你知不知道黎九爷到底有没有结婚呀,他今天跟你妹妹一起来,该不会真是跟你妹妹结婚了吧?!”
路芝仰着脸,笑,“我要不要替你去问问他呀?”
那人欣喜,还不知情况的忙点头,“行啊行啊!”
“滚。”路芝冷了脸。
旁人一怔。
“你怎么了阿芝?”
“滚!”
这时,屋子里的人才发现路芝的变化,平时温声温语的人,却发了脾气,一时间,众人再不敢说些什么,带着疑惑,纷纷走出化妆间。
路芝的电.话响起来,她拿起来接过,便听对面的人急切道:“路小姐,那孩子偷偷跑出去了!”
“什么?那你还不去把他找回来!”
烦心事一波接着一波来,路芝狠狠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摔。起身。
开门时,却吓得一怔。渐渐地,眼底蕴出一层水雾。
黎井笙倚在门框外,嘴里叼着烟,还未点燃,斜斜地睨了她一眼。
路芝挺着脊梁站在那里,她身上的婚纱美丽昂贵,却被眼泪无情打湿。
“啪嗒”。
黎井笙点开打火机,点燃烟头,缓缓吸上一口,吐出。烟雾正散在路芝脸上。
她痴迷着闻着带有他气息的烟雾,觉得眼泪更加汹涌。
“九……九叔……”她哑着声音。
黎井笙用手夹着烟,歪着头看她,缓扯唇,他笑道:“恭喜你。”
路芝仰着头望他,“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句话!”
黎井笙低头浅浅笑了下,挂着烟的手,抹上她脸颊上的泪痕,动作轻柔,略显粗糙的指尖碰触到路芝细滑的皮肤时,路芝心头一动。
心底竟有几分暗暗的期待……
可下一刻,他却残忍道:“这是我能对你说的最好的一句话了,别哭,女人哭起来,最丑。”
林算子走来,看到这么一个场景,微微怔住。
黎井笙收回手,瞥了一眼林算子,转身,留泪眼婆娑的路芝一个人在原地。
“找到线索了,原来野狼有个儿子!”到一处无人的休息室,林算子皱着眉道。
“人呢?”黎井笙今天烟瘾大,一根接着一根的又抽起来。
林算子说:“今天查到了那家幼儿园,听人说他儿子在不久前被家属接走了。那小孩儿的妈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野狼也死了,看来,应该是野狼身后的人接走的!”
“是江家人么?”
“不是,江家自从处理了野狼的尸体后,就老老实实的再没了动静!”
黎井笙暗灭手里的烟,将指尖沾染上的细碎烟灰轻轻抹掉。
良久,他才开口,说道:“先把人找到。”
林算子担忧的望着他。
一命换一命,野狼害了路颜的孩子,黎井笙这是要……拿野狼的儿子偿还么?
他倒不是心软,只是……对孩子下手,他还做不到。
黎井笙又问道:“莫耀迪回来了?”
林算子回神,“是,现在已经在会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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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耀迪,莫七爷。
论资排辈,他是路擎天的七弟,黎井笙的七哥,而他,却早不是“路家人”。
十年,莫耀迪将家业乔迁美国,脱离路家的掌控,自此再未踏上过云城的土地。
可今天,在路家与江家的婚礼上,这个消失了十年的莫七爷却突然出现,会场上,一时间哗然一片。江昊天和路擎天两家均没有收到他要到来的消息,此刻看着男人坐着轮椅被推入会场,也是瞪大了眼睛。
江昊天的手忍不住颤抖几分,徐徐迎上。
“七……七弟,你,回来啦!”
莫耀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闭了闭眼睛。
有许多人不识这位传说中的莫七爷,此刻见到,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为别的,只因这人的一张脸……是被毁了的。
严重的烧伤将他的五官变得模糊一片,结好疤的粉色伤痕翻扯着,一对眼眸黑漆漆不见底,发际线上一半已经变白,像是带着一张恐怖的人皮面具。
单是这样看着,便让人心里不安。
黎井笙在远处看着,似有若无的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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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颜搀着路擎天到了会场,也看到这一情景,呆在原地。
一对明眸,始终离不开莫耀迪的那张凄惨的脸庞。
时间到,请新人上台,人们终于移开目光,重新注视着今天的主角。
路芝挽着江孝元的手臂,在红色花瓣雨之下,到台前,亲朋念着祝福词,新人在双方父母面前结拜,敬茶。
除却省了接新娘的步骤和路芝身上的雪白的婚纱,一切均照着中规中矩的形式进行着,路颜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得过着,感受着身边慢慢变化的气氛,觉得心跳越来越快,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有人来路颜一桌敬酒,是对黎井笙。
黎井笙始终低调,不曾显山露水,有人敬酒,却不得不应。
这时,路河忽然走到路颜的身边,轻声叫了一声“颜小姐”,说:“二爷身体撑不了应酬,要先回去了。”
路颜紊乱的心跳越发跳得快了,她急急拉住路河的手臂,“河叔,我陪爸爸一起回去!”路河还未说什么,路颜身边的黎井笙却突然转过身,沉声道:“不行!”
他手里的酒,还没喝。
敬酒的人和桌上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路颜不解,放低了声音,“我只是把他送回家。”
黎井笙放下酒杯,扯过路颜的手臂。
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