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很轻松就搞定了两个车主,回到车里见司徒把电话摔到解体,不由得哀呼,“大哥,你录音没有啊?”
司徒哪有心情回答田野的问题。他脸色煞白,十指拢着头发狠狠揪了一把,气喘吁吁的,表情狰狞。这着实吓坏了田野,赶紧坐好关了车门,问:“你怎么了?”
司徒似自语地嘀咕着:“你让我顺顺,我脑子有点乱。”
这一顺,足足顺了十来分钟。期间,田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打扰了司徒。十来分钟过去后,司徒愤愤骂了一句,“妈的,宁思白就是林岳山!”
“啥!?”田野惊呼,“宁思白是林岳山?不,不可能啊。林岳山不是整容了变成了卫君吗?”
“幌子!烟雾弹!假的!为了引开我的视线!真他妈的是个老妖精,卧槽,气死我了!”
司徒一脚踢出去,车子都跟着晃了一下。田野也惊的不是如何是好,只能听着司徒一声声的痛骂,半响回不过神来。
司徒到底是大风大浪闯过来的,气愤之余还保留了很多理智。他捡起零碎的电话,又推了一把呆愣的田野,说:“你赶紧去管理局跑一趟,把这条街道的道路监控调出来带会组里。”
“啊?啊!好,我这就去。”田野终于恢复了正常,冲忙打开车门下去。
一个人留在车里,司徒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被浓浓的香味呛的咳嗽,打开车窗,用力踩住油门,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这件事,不能在电话里跟林遥等人说明。这会儿,也说不明白。司徒知道现在的自己很乱,心里乱,脑子也乱。他必须有个缓冲的时间稳定下来,仔仔细细从头开始分析。
可冷静下来之后,司徒忽然发现什么从头?这个“头”在哪里?
林岳山布的这个局太大了!
在H市的时候,小遥对他说:你猜我遇到谁了?我姐,我姐居然谈恋爱了。他们俩认识两年多,正式交往四个月。我居然一点知道。我姐变化很大,漂亮了,看上去很快乐。但是我不习惯,我不喜欢那个宁思白。得了,这事我也插不上嘴,只要我姐觉得好,我也能接受。
这样抱怨着的小遥脸上是带着笑意的。快乐、安心、还有一点因为不满流露出来的无奈苦笑。那一刻,林遥丰富的表情深深印刻在司徒的心里,他也跟着希望起来,希望林岚能够一直幸福下去。
如果四个月来跟林岚谈恋爱的人是林岳山,那么他至少要在一年半之前做整容手术,因为这涉及到恢复期。整容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接近林岚。那……在一年半前林岳山已经开始布局了!
一年半,五百多天。那时候自己在干什么?特案组在干什么?
忽然,一个恐怖的念头冒了出来。
葛东明得知宁思白就是林岳山的消息,是田野汇报的。当时,葛东明整个人都炸了。嗷一嗓子几乎掀开了办公室的屋顶。陪着他的老陈吓的连忙抓住身边小研究员的手臂,大气不敢出。
葛东明不敢耽搁,直接联系了唐老。
得到消息后,唐老立刻让葛东明尽快赶回来。随后,从此间一个接着一个的电话开始,各方各界迅速起了连锁反应。而被困在事件中心的林遥,还在自己的办公室苦思任何对父母交待。
司徒开着被“毁容”的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廖江雨,将破碎电话里的音频恢复单独保存。紧跟着,不在乎廖江雨的追问,直接去找了林遥。推开办公室的门,司徒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林遥坐在办工作后面,单手撑着额头,愁容满面。
该怎么对他说?司徒没了主张。
听见了司徒的脚步声,林遥豁然抬头,入眼的是让他心悬一线的司徒。那个表情、眼神、林遥意识到——出事了!
“怎么了?人没带回来?”林遥急忙问道。
司徒点了一根烟,缓解自己压抑而又繁乱的心绪。径直走到沙发前,说:“小遥,过来坐。我们需要谈谈。”
“到底怎么了?”林遥走过去,坐在司徒身边。司徒拉住了他手,搂着他的肩膀,很用力,把他抱进怀里。林遥彻底懵了,“司徒,你搞什么?”
此时此刻。唐老带着伤势未愈的叶慈和小儿子唐朔,赶到特案组。谭宁出来迎接,快步跟在唐老身边,说:“仓莲照顾林岚,不能来参加会议;田野再有一小时回来;霍亮和小温已经在路上,很快就到;司徒刚刚回来已经去跟小林说明情况;廖江雨在恢复录音文件。唐老,您看我们是现在就开会,还是等人齐了?”
“人齐再开会。”说着,忽然停下了脚步,回了头。
顺着唐老的目光看去,只见车里又下来两个人。谭宁一愣,来不及说话,就被唐老指派给这两个人安排房间。
既然唐老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谭宁没有多嘴,带着大家进了小楼。
到了二楼,走到林遥办公室门口,听着从里面传来林遥的怒骂声,摔打声。唐朔转头看了看父亲,说:“爸,多给他一点时间,行吗?”
唐老沉重地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很快,办公室里面没了林遥暴怒的吼声,剩下的只有乒乒乓乓打砸东西的刺耳声。谭宁越听越是心疼。林遥是特案组的悍将,经过了许多年,成熟了也懂得了隐忍自己的脾气。多久没有听见林遥砸东西了?谭宁忽然发现,真的很久很久了,好像在林遥结婚了之后,再也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司徒,很难做吧?
“小遥,你要是砸够了,就过来听我把话说完。”
满屋的狼藉中,林遥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手里还拎着已经被砸掉一半的椅子,手上被不知道在哪里擦出来的伤口流着血,顺着半根椅子腿,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他回头看着司徒,“你要说什么?”
“林岚。”
当啷一声!甩出去的椅子彻底粉碎了。
尽管几乎气死,林遥还是知道:今早跟姐姐发生关系的人是林岳山。他要怎么跟姐姐说?跟你谈恋爱的不是宁思白本人,而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变态?是个恶贯满盈的犯罪分子?
说的出口吗?
司徒也有跟林遥一样的顾及,好在,他比林遥冷静些。他走过去,抓起林遥流着血的手,紧紧握住,“小遥……”
“什么都别说,我现在太冲动。”林遥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反手扣住司徒的手腕,“你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司徒没有强迫林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看了看他手上的血已经止住,这才放了手,说:“你一个人冷静冷静,我先去开会。回头咱们再说。”
现在的林遥,的确需要一个人待着,他真的需要。
林遥的愤怒中,搅合着血缘的强大羁绊。即便长久不联系,一年也见不了几次的面,他跟林岚还是一奶同胞。所以,林遥觉得疼,为姐姐疼,为爸妈疼。这种疼与旁的不同。王永斌跟杨磊命悬一线的时候他生气,但是他不疼;小徒弟卷曲成一团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疼了,却没有冲动到要去杀人的地步;司徒受了伤,他又气又疼,也想去杀人,但没有这样憋屈到心里难过又无力了地步。
如果不是他,林岳山不会注意到姐姐,更不会对姐姐下手。他甚至想着,哪怕林岳山打了姐姐,下了毒,也比骗取感情糟蹋了她要强。可事情已经发生,他无力挽回什么。
林遥知道,姐姐这辈子算是毁在林岳山手里了。这一刻,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的渴望,想要杀一个人的渴望。
他真的拔了枪……
枪声吓着了谭宁,吓着了司徒。他拔腿跑向林遥办公室。推开门的一瞬,见林遥拿着枪,大口大口喘着气。
“小遥!”司徒跑过去,一把将他手里的枪夺过来,“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