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个青袍人从树上飘下,落在了蓝苗的身后。
蓝苗已一步迈到了小楼,踏上了木头做的地板。
黑暗的走廊尽头,忽然有一点灯光,向这边缓缓移来。
游龙生佩着剑,提着灯笼,仔细巡视着黑黢黢的庭院。
从日落后开始,他一个时辰巡视两次,如今已是第七次。一切似乎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寻常。
他想去和潜伏在花园里的守卫打个招呼,问问今晚是否有情况。
他迈出了转角。
在迈出这步的同时,他突然心头一阵激灵。高手对潜伏的危机都十分敏锐,游龙生也不例外。
他立刻松开了灯笼,握住了剑柄!
但他握住剑柄的手突然被按住,他的脸也突然被一只手捂住!
自从投入金钱帮以来,游龙生一反过去纨绔跋扈,刻苦练剑,虽不能与兵器谱上顶尖高手相比,但也可算武林中一流高手。
他虎口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仍然拔不出剑。他想后退,但被对方拿捏在掌中。他不仅后退不了,连叫都叫不出来。
他的左手忽然松开剑鞘,缩进了袖中,抓住了示警的烟花。
与此同时,他忽觉眼前一亮,脸上的手滑下了寸许。
他用力眨了眨发花的眼,左手忽然停了下来。
接着,他的眼睛瞪得像个鼓起来的河豚,眼神里分明写着:“怎么是你?”
蓝苗妩媚地笑着,道:“是我怎么了?我早已告诉了你。”
游龙生显然极想说话,却只能在心里“唔唔”。
蓝苗低声道:“我今日来做什么,你心里清楚得很。直说了吧,‘那样东西’我势在必得,决不允许任何人坏我大事,也包括你。”
蓝苗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他瞧着游龙生,一双眼睛就像两点鬼火。他的目光落在游龙生身上,就像毒火在少年身上烧灼。
游龙生也看见了他。
他心里知道,埋伏在花园中那六位帮中高手都已凶多吉少。
蓝苗慢条斯理地点了他的几处大穴,又嫣然一笑,搔了搔他的下巴,道:“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怎会要你的命?乖孩子,你有没有在草丛里睡过觉?”
游龙生:“……”
蓝苗已将他提了起来。
“在草丛里睡觉,可能有点脏,虫子有点多;但比在阎王那睡觉,舒服多了,也安全多了。对不对?”
游龙生睁着大眼睛,他已经瞧见了他的三个同僚。
他们都已去阎王那“睡觉”了。
蓝苗与伊哭已潜到了糊着白纸的窗户旁。
窗户里黑沉沉一片,好似里面根本没有个人。
蓝苗用一根细针,非常小心地在白纸上捅了个眼。但他准备把针再探进去一些时,忽然顿住了。
他发现窗纸后面有一块布。
当然是一块黑布。
难怪这处小院很少亮起灯光。
因为灯光虽然亮起,却完全被黑布遮住。屋里就算有几百个人活动,外头也一无所知。
蓝苗已经确定,上官金虹必然在里面,但他却有些发愁。
门窗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房屋四周无一缺口。要怎么确定上官金虹的方位?不确定方位,又如何展开完美的偷袭呢?
他与伊哭对视了一眼,忽然听见屋里有细微的响声。
是翻书的声音!
声音响处,已足够蓝苗听出上官金虹坐在哪儿!
一瞬间,他与伊哭同时腾身,一人破窗,一人破门。巨响伴着木屑纷飞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扑了进去!
蓝苗一把撕破了那块黑布,顿时眼前一亮,几乎流出了泪水。
屋里放着六个火盆,燃起了六堆熊熊烈火。烈火上各坐着一个陶罐,药气宛如浓烟般滚出来,将屋中熏得一片模糊。这药气味极其刺鼻,纵使蓝苗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六个陶罐呈六角形,上官金虹就在当中盘膝而坐,膝头上摊开了一本书。
一本缺了页的书。
蓝苗的眼睛顿时只能看见这本书。
他和伊哭就像两只大鸟,一蓝一青,同时向那本书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