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十五蹲在郡王府的屋顶上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他的身侧放着几个扎在木棍上的稻草人,一水抢眼的白绸缎,脑袋上还戴着软帽,倒是很像那么回事儿。
要他说,这郡王府的屋顶跟皇宫也没甚么大不同,年久失修,一踩一个坑儿,还不如宫里宽阔些,连套拳路都使不开。
刑十五的脸蒙在龙鳞卫今年新发下来的银丝细织罩口纱网下,眼睛黯然无神,脑子里已经走神走到了山路十八弯外。
水溶答应了给他充值买饕楼的六折优惠卡。
水溶答应了从贾环那儿高价购买每一季新菜品的优先品尝权。
水溶答应了让他府里的八个厨子去饕楼偷师,学不好提头来见。
水溶说,我俩好吧。
好还是不好,这是个问题。
万一他把我踹了,还谁给优惠卡充值呢?
刑指挥使有点忧伤,总不能分手了还吃人家的吧,皇室饭票他敢不敢有个保质期啊!
刑十五灵敏的双耳忽然动了一动。
天尽头,分明有甚么踏碎风雨而来,马蹄轰隆,狂啸如海,整个东安郡王府都仿佛震了一震,刑十五倏然立起眺望远方,漠然的双眼里流光溢彩,龚如守,来了!
三千西北军尚在数里以外,看守东安郡王府的数百守卫也并非一无所觉。只是这几日忠顺似乎在围困府邸这一招上得了甜头,便越发上瘾,为了迫使诸多文武臣服,动不动就调兵遣将去行此大举,他们早就习惯了。虽说在夜间还是头一回,可任谁都知道他们那个王爷狂妄蛮横地厉害,说不得便是一时兴起呢!
刑十五如匍匐在夜色中伺机而动的狼王,右手松松挽着弓弦,半阖着眼倒像是睡着了,唯有那泄露出来的一线冷光死死锁在探头探脑正犹豫着要走出檐下的一个守门兵卒。
一只黑黢黢的野猫从他身上踩过,刑十五不动,那猫似疑惑似轻蔑地回头看了一眼,扑通跳进了院子,守门兵卒听到了响动,忙仰脖来看。
一声轻响划破夜色,天外飞仙,血色惊鸿。
那守门兵卒带着惊诧万分的神色软倒在地,勃颈上的箭羽微微颤动,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如今的龙鳞卫指挥使用尽毕生所学射出的一箭杀死,否则倒也算是死而无憾。
守门兵卒的死立刻引起了注意,另一个兵卒立刻抱起他的尸体大吼大叫,有人敲响了鸣警的铜锣,影子和守卫们都呆不住了,等了这么久,终于是乱了吗?
屋顶上几个雪白的人影正在拼命逃窜,影子们暗笑,果然是些贵族官老爷,连逃跑都不知道该把他们那身儿能刺瞎人眼的绫罗绸缎换下来。
影子们都是射箭的好手,四周亮起火来,个个弯弓搭箭,目标直指那些妄图趁乱逃出去的白色人影。
数十支箭齐射的场面倒也算壮观,可惜那些个身影倒不如他们所想般脑满肠肥、行动不便,在下坠的箭羽中如一只只兔子般没命逃窜,倒是罕有中箭的,便是中了,也曾有一声惨叫。
影子们分外恼怒,一箭又一箭地连射,直到其中一个被扎成了刺猬仍敬职敬业地在屋顶上来回打转方意识到不对。
“草,这些狗娘养的,咱们上当了!那些是假人模子!”
“麻痹老子说怎么都像孙猴子托生一般,怎么射都射不死!妈的敢坑老子我!”
“哪个龟孙子,别让老子逮着!不然非把千刀万剐不可!”
底下骂声一片,举草人的刑十五尚有闲心将草人面对他们的方向上下左右摇了摇,嘴里轻哼道:“来啊~~射我啊~~反正有水溶王爷~~”
贾环望着府外已然被火光熏红了半边的天际,笑得见牙不见眼,诸葛亮草船借的是箭,他贾凤璋草人借的就是贱!等这三百兵卒气昏了头,才会发现,真正的杀招还在后头呢!
赫连扣握住少年的腰将他掉了个个儿搂在怀里,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想笑就笑,别憋着。”
贾环搂住他,踮起脚将嘴唇附上帝王干燥温暖的唇瓣,呢喃道:“不,我等杀了忠顺,再笑!”
赫连扣微微闭上眼狠狠加深了这个吻,得天之幸,这个人,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论熊孩子的破坏性OTZ。。。本来应该有六七千的,结果biu的一下。。就么得了。。。
艹,快给我递纸巾,我要哭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