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公鸡打鸣,仿佛一切都过去了。
隼不言醒来时啧啧惊叹。底下水漫金山,众人居所虽不算高,河水却已泛滥到半山腰了,这屋子刚巧露出水面。所见之处,只有万年古树的树冠层层叠叠,天边升起五色的云彩,恍若仙境。
阿鸡、朱义群、花万鸠一行人整装待发。
花万鸠道:“诶,昨夜那淋雨的傻子剑客咧?”
阿鸡道:“死了。”
隼不言拨开鸡鸭,将老母鸡猛地掷出去,刚巧飞腾在阿鸡头上,阿鸡吃了一口鸡毛,喝道:“原来睡在屋顶上,人睡屋顶上,屁股定长疮。”
隼不言道:“在我长疮之前,你脑袋上也要开几个疮。”
阿鸡正要还嘴,云三仙忽然制止他。
云三仙面色凝住,只将手指伸在唇间,示意众人不要发出动静。他拾起一只咯咯叫的母鸡,忽然抛进水中。
只见那母鸡扑腾到屋前十余尺的地方,忽然窜出一条巨鱼将它吞吃,波纹应之而散。
隼不言看得仔细,鱼头有三尺,鱼身至少十二尺,两只眼珠像黑皮灯笼似的。
朱义群道:“巨骨蛇鱼吃人不吐骨头,见它鳞片乌黑,应该还是一岁不到的幼鱼。”
云三仙道:“本来河中就遍布鱼精水怪,那条雄蛟一闹,它们都上岸来觅食了。”
昨夜的暴雨本身清澈,可因各种原因,有些地方如同油墨污浊不堪,有些地方确实清澈见底。水波不惊,却又暗伏利牙。
隼不言绝对不会下水,倒也好奇众人如何采集蛟的尸骨。
隼不言盯着阿鸡,阿鸡盯着云三仙,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云三仙点了点头。
阿鸡道:“拆屋子,造船。”原来他造筏子的技术就是山中锻炼出来的。
一行人忙碌到午时,筏子卖相难看却也异常坚固,足够支撑起三四人的重量。
阿鸡擦了擦汗,道:“累煞我也饿,终于造好啦。”
小师妹上去就是一拳,“好个屁,你几乎都没干活,就指挥我们干这干那。”
阿鸡心觉奇怪,小师妹本是个活泼客人的女子,怎变得喜怒无常,连口头打招呼都变成了拳头。
一行人带着四条桨出发了,望着他们渐行渐远,隼不言道:“你怎么不去帮忙?”
云三仙道:“因为我是师傅,他们是徒弟,我不想做的可以不做,他们却必须要做。你有没有兴趣帮忙?”
隼不言掏出古籍盖在脸上,道:“忙着呢。”这本古籍竟是干的,也不知昨夜将它藏在哪里。
云三仙悄声道:“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不识水性。”
隼不言道:“何止不识水性,大字都不识几个。”
云三仙道:“那你拿书作什么?”
隼不言道:“挡太阳。”他要美美眯上一觉,将这些日子所有疲累消磨掉。
透过书页间的缝隙,日光竟也变得迟缓,仿佛一切都停顿了。这种感觉着实奇妙,隼不言努力找寻着奇妙在哪,他仅存的意识在脑袋中飘然呼去......他发现了异样。
他睡不着。
反倒精神百倍。据云三仙所说,那是他体内另一种东西在作祟,若他在日光下行动,永远不会感觉到疲累。这东西与宿主有种特别的称呼,叫作:
——光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