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本就如此,一人辟路,百人随后。好比觅食的鱼儿,争肉的豺狗......
谁也记不得陆太尉当初的诫言,却知他留下了神剑图。人人都欲参透其中奥妙,而荒废了每日辛勤的练习。
可笑!
飞瀑直下,清潭碧泓。
剑法如斯,岂非天下无敌的寂寞?谁也无法逼他使出究极的一剑。
燕飞霜犹记得那柄镶满金玉的宝剑,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与它一决胜负。
剑断水,愁断肠。
燕飞霜喜爱黑色,甚至到了痴迷的境地,可他的剑却是白的。
剑本非白色,只是源于一个玩笑。
夏至。
荒城。
黑云压城。
此地野草丰茂,人却贫穷。
燕飞霜路过酒家,见一无赖醉鬼抢酒喝。燕飞霜话不多,却对许多事情有莫名的执着,就像喝酒。他喜欢慢慢品,才能品出酒的浓烈,而那醉鬼喝酒着实天翻地覆,难看得狠,便一剑朝他劈去!
从没有人能够挡住他一剑,现在却有了。
醉鬼腰间的破剑现出真容。
是珠光宝气的剑,是惊世称奇的剑,正是它斜倚三寸挡住大剑。
燕飞霜道:“好。”
他从未遇到过能够抵御他一剑的高手,偏偏此人也使剑,就更加稀奇了。
醉鬼道:“好个头,谁挡我喝酒我便取他狗命!”
燕飞霜道:“来拿!”
两人走出酒家。
夏至的雨最为凶猛,似掉串的珠帘,又如洪兽怒嚎,两人衣衫将湿,眼却在烧。
他们注视着第一滴雨,当这滴雨刚刚坠地,剑也啸出!
一剑亮过闪电,一剑啸过雷霆。
他们收剑之时,地面仍是干的,浑身也已湿透。片刻,暴雨打湿了青砖,酒家轰然倒塌!
百人的责骂声中,两人无动于衷,只有他们才明白方才是场多么惊心动魄的战斗。
燕飞霜的手在淌血,醉鬼则是抖动不止。旁人以为他们只出了一剑,其实是几千剑、几万剑?他们已无力再动手了。
眉目已湿,燕飞霜这才看清醉鬼的容貌,他只是惊叹。明明如此英俊的一张脸,却不去风流,甘愿以酒剑为伴。
孤独之人总能轻易看穿别人的孤独。
醉鬼道:“数万剑中,你本有一次机会杀我,却故意慢了一拍。”
燕飞霜道:“不错。”
希望三年之后,醉鬼赐他一败!
醉鬼却懒得搭理他,只道:“你一身黑不溜秋真晦气,若敢把剑涂成白色,你我再见之时,我就与你打一场。不论输赢都要请我喝酒。”
燕飞霜越想越气,一剑断流水!
三年?五年?他还要等多久?或许那个醉鬼已经死了,江湖过客千千万,多如流水不复回。
这个念头千百次莹绕在他心里,但他依旧在剑身抹上干净的白砂,日复日,年复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