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跟他们这些狗腿子理论什么,一天到晚就知道欺上瞒下,捧高踩低的。
“一斤牛肉,我还是用的起的吧?”张元将手一背,抬头望着厨房里黑漆漆的房梁。这荣国府就像这个厨房,乍一看整肃干净,其实里面藏污纳垢,贪腐阴私,哪里说得清道的明。
“大老爷是哪里的话。”李柱儿只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别说是一斤牛肉,就是一条腿大老爷要拿去,小的也不敢多说话啊!”
瞧瞧,瞧瞧这声音里的怨气!本来已经不准备追究的张元反而起了戏弄他的心思,“既然如此,这一条牛腿你就派人送到我房里。我正好用肉做成牛肉丸子,再用腿骨熬汤配他。啧啧,这滋味,一定美妙极了!”
“这……”李柱儿心里直叫苦。这些菜都已经报给各房里知道了,这时候大老爷要是把这一条腿都拿走了,这一时半会找不着牛肉,该怎么交差!若是直接报上去,少不得自己又要卷入大房和二房的争斗,没得吃了挂落。
看这个管家一会儿就留了一头汗,张元突然笑道:“看你紧张的,我就是长了十个肚子,也吃不了这么大一条牛腿。我也不为难你,匀给我一斤肉就好。”
李柱儿终于呼出一口浊气,赔笑道:“好的,好的。就是不知道大老爷是现在就把肉切好带走,还是大厨房料理好了给您送过去?”
“你先给我切一斤肉出来。”张元随便叫了一个婆子,让她给自己找一块赶紧的围裙过来。那婆子慌慌忙忙的去了。
不知道这位大老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柱儿赶紧叫过一个刀工出众的厨子来,马上料理出了一块肥肉适宜的上好牛肉,洗干净了放在白净的瓷碗里给张元看。
张元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指挥起了众人。
先将牛肉切成一寸见方的小块,在肉里加入盐、糖、生抽、料酒、五香粉、生姜粒儿、姜片、花椒,拌匀腌制。用牙签三个一组的串起来放到一起。
白芝麻小火炒香磨粉,再加上和刚刚相同的腌料拌匀待用。
油温八成热,放入牛肉串由张元亲自开炸,高温快炸两分钟捞起,将牛肉和剩下的腌制料倒入细密的漏勺,高温快炸半分钟,提起漏勺沥干油份,一份美味的牙签牛肉就做好了。
这牛肉本来就是稀罕物件,比较常见的都是炖、炒之类的做法,张元这样直接用油的做法更是闻所未闻,一时间厨房里香气四溢,众人都咽了咽口水。
张元凑近闻了一闻,点了点头,自己的手艺果然没有退步!他其他饭食虽然做不好,但是烤肉和炸串可是练过的,顶尖的大厨是比不上,要震慑这些在大宅院里做事的仆妇们还是绰绰有余。这样美味的牛肉,再加上上好的绍兴黄酒,真真是绝配!
高高兴兴的端着牛肉出了大厨房,张元出门就遇上了周瑞家的。
隔了一天未见,这周瑞家的似乎憔悴了许多,见着张元,更像是老鼠见了耗子一样绕着走。
爷今儿心情好,才不跟你计较!张元自己端着盆儿大摇大摆的走了,才不管后面周瑞家的怎么看他。
到了书房,张元自己给自己倒了半碗黄酒,一边吃着牛肉一边喝酒,也是一件乐事。
正在微醺之时,贾琏红着眼睛进来了。对贾琏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儿子,张元还是很有包容力的,忙叫他过来和自己分享美味。看自家老爷桌上摆着一盘牛肉几碟果子,一小坛子黄酒,贾琏也有些想要一醉方休的冲动。
“爹爹!”
少年心中的芥蒂在昨天一天的相处中开始慢慢解开,此时受了委屈,在自家爹爹面前,自然就带了几分撒娇的意思。
只是,这个叫法简直要了张元的小命。张元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抽搐。
“爹爹,你说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阴谋诡计?为什么总是想着要算计别人?”
果然是个小孩子,张元仰头灌进半碗黄酒。淡黄色的晶莹液体从两颊滑落,把贾琏看呆了。贾琏从来没觉得自家老爷是这样的洒脱,这样的……性感。
揽过贾琏的肩膀,张元指着桌上的牛肉,醉眼迷蒙的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在他们眼里,人啊,就像是这碗里的肉。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格局太小,格局太小!”
“贾琏啊!我告诉你,这荣国公府的家业大吗?不大,比荣国公府更有权有势的高门大院多得是。朝廷的基业大吗?也不大,这世界这么大,它不过是在这么小小的一隅而已。一山更比一山高,所以眼界放开些,不要和这些人计较。自己身为男儿,就应该走出去做一番事业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