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前一天,宁国府请阖府上下的人喝酒。张元见他们不过是赌钱喝酒,狎玩戏子,吃了一顿饭就回来了。
第二天,荣国府大开宴席,宴请族内众人并各家亲近的亲戚。一来算是过中秋节,二来,也是向大家宣告贾珠和李家姑娘的婚事算是正式定下来了。
这样的大事,荣国府必然是全员到齐的。就连被禁足了的王氏也被放了出来。只是她连番受到打击,到底是形容消瘦,看起来竟老了许多。
贾珠也是满面愁容,这样喜庆的日子也难得挤出一丝笑容来。
除了宴席,荣国府还请了一班唱戏的。都是极亲近的自家人和亲戚,也没那么多妨碍。女眷们在花厅里听戏,男人们就在堂外喝酒,其间仆从穿梭,美食美酒,好一番盛世气象。
贾赦在外面倒底是荣国府的主人家,自然是坐在主席。旁边是贾政、贾琏、贾珠几个。
贾琏这几日正得意,自然见谁都是笑呵呵的。贾政和贾珠心中始终有愧,见着贾琏两父子,都不怎么好意思说话。
自家二叔往日看自己,永远是一副自己是不肖子弟的样子,贾琏不是没有不平。只是他心性还算阔朗,这时候也不拿捏着贾政父子两个,依然和以前一样的尊敬他们。倒是弄的贾政他们更加不好意思。
荣国府赫赫近百年,贾家开枝散叶,族人不知凡几。只是族中出息的子弟不多,除了荣宁二公在战场上带出了几个做将军的亲族。在科举上有些出息的,就只有东府的贾敬。只是这位乙卯科的进士在政治斗争中失败,最后也只能投向道门求生,眼见在仕途上是再无指望了。
现在又来了一个贾珠,学问甚好,连李守中这样自视甚高的人都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在座的贾家族人心中自然又有一番计较,都上来巴结贾政和贾珠两父子。既是这样,张元乐的清闲,将桌上各样美食尝了个遍。贾琏欢快的伺候贾赦吃饭,连斜对面最远处的一道青椒酿肉都没错过,惹了桌上几位长辈的不少的白眼。
酒过三巡,大家正是醉醺醺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上面花厅上有了吵嚷之声。
张元听到刑氏骂骂咧咧:“什么叫做不下蛋的母鸡?!我嫁入你们贾家这么多年,不说功劳总有苦劳吧!今天轮到一个下人来骂我是不下蛋的母鸡?别拉我!今日既然要给我没脸,我又何必顾及大家的脸面,索性说出来,大家一起没脸。”
这中间又夹杂着许多劝架拉扯的声音。这是荣府里的家事,听到的众人都觉得尴尬极了,连谈笑的声音都低了。张元扫了一扫鹌鹑一样的众人,淡漠的看了一眼面面相觑却不敢上前的贾政父子,对着贾琏耳语了一番。贾琏忙起身往花厅去了。
谁知道不一会儿却听到了刑氏拔高的声音:“什么夫人、太太,我看你父亲也是想着老太太屋里的人呢!否则能看着二房一个丫鬟这么欺负我!”
听到和自己房里有关,贾政忙拍了拍贾珠,示意他去看看。贾珠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
只是走到一半,贾珠看自己大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里边咚咚咚跳个不停,老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自家大伯突然转性以来,家里就没有出过什么好事。当日觉得,大伯收敛些,不再一味吃酒好色,是一件好事。如今看来,这变了样子的大伯样样针对他们二房。短短几天,弄得父亲成天愁眉苦脸,母亲成天以泪洗面,连他也受到了牵连。贾珠心中不禁想着,要是大伯还是以前那样,成天眠花宿柳,不管家事就好了。甚至于,自己大伯要是干脆的死了……
不能有这样的想法,贾珠赶紧拾级而上,身后大伯的目光像能看穿自己的内心一样,让贾珠避之不及。
饭吃到这个时候,前面又不停的有各家伺候的人出来传话,告诉各位老爷说自家夫人小姐们先告辞了,这些男人们也反应过来,赶紧告退。张元一个人自斟自酌,也不去管不停过来告辞的人和坐立不安的贾政。
里面声音吵吵嚷嚷,有贾琏的声音也有贾珠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尖细的声音,却不知道是哪位。
“琏儿,你还护着她们!果然不是我亲身的,心里不想向着我。只是你向着他们也别想着有什么好!,别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
这倒是有点意思。张元放下酒杯,夹了一块喷香的火腿肉在嘴里细嚼。
贾政听了刑氏这一句话,心中惊疑不定。他看了一眼悠然自得的张元,嘴里诶的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匆匆往花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