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康从包惜弱的茅屋疾行至完颜洪烈所在的香雪厅全凭得一股气,而近了香雪厅,这股气也消磨殆尽。在门外踟蹰良久也不敢进屋,面对养了他十八年的“父王”,教他怎么开得了口问一句:“我是不是你的亲儿子。”
最终还是完颜康处理完政事出门准备去看望包惜弱才看见在门口磨蹭的他:“康儿,你怎么在这儿?”
完颜康看着眼前自己叫了十八年“父王的人”,几度张口,却吐不出半个字。
完颜洪烈见此,目光很自然落到了被完颜康拉着手的曲非身上。对那拉得甚紧的一双手多看了两眼,自以为通晓了完颜康别扭的缘故,思量着曲非的一身武艺和身后长辈。这利弊不用更多权衡,也乐意做一个疼宠儿子的开明父亲:“曲姑娘虽是宋人,但若康儿真心喜欢,接入王府也不无不可,只是……”
“父王,娘,娘被坏人掳走了。”
赵王完颜洪烈听得完颜康这番话,知悉王妃被掳,惊怒交加。只道完颜康顾着儿女情长忘了娘现在才通知他:“糊涂!”
当下哪还顾得其他,吩咐完颜康点了府中精兵良将随父子二人去追那贼人。
再说梁子翁参仙老怪的名号虽不好听,但那也是长白山出了名的高手,在江湖上也排得上号的人物。郭靖学武时日不多,资历尚浅,哪里是他的对手。再加上梁子翁恨他喝了蝮蛇宝血,招招狠戾致命,郭靖自知不敌,与他缠斗不多时便寻了个漏逃了开去。一番追逃慌不择路之下闯入王府后院的一片石林。才离虎口,又入狼窝。偏生在这时候碰到了死敌——正在练功的梅超风。
梁子翁循着痕迹追来自然也发下了梅超风,三人恶斗也引去了王府的其他人。所以当落瓷和空青听到打斗声绕了半个王府找过去的时候,几帮人已是打得难舍难分。
其中最惹眼的便是盘坐假山上的便是一垢面蓬头疯妇状的女人,手中一根长鞭死死的套住郭靖的脖子,脸上是大仇将报时疯狂的快意。郭靖却不是那么好受了,面色憋得通红,额上青筋毕现,照着这下去,不消一刻便会做那鞭下亡魂。
黄蓉眼见郭靖危急境况,好不容易才使计摆脱欧阳克稍许,朝梅超风厉声喝道:“梅若华,放手!”
梅超风听人唤她许久未曾用过的本名,大惊之下竟是松了手中长鞭,郭靖这才得以缓口气。
“你是谁?”
黄蓉朗声道:“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我姓黄。”
“桃花岛的黄……黄师傅,是……是……是你甚么人?”
黄蓉道:“好啊!你倒还没忘记我爹爹,他老人家也还没忘记你。他亲自瞧你来啦!”
场上几人都立在一边看她们俩认起亲来。
梅超风很激动,但还记得当下境况强抑制着。黄蓉见她迟疑,当即抬手,拂袖,起腰,左足一点,跃起丈余,在半空连转两个圈子,凌空挥掌,直劈梅超风面门,叫道:”这一招我爹爹教过你的,你还没忘记罢?”
那身法美妙得就连落瓷也赞叹连连,素来最美的武功招式当属逍遥派,但逍遥派的那些个功夫飘逸灵动有余,却是因为太过美,已臻仙境,少了些人味儿。桃花岛的武功则不同,黄药师是个风雅的人,所以他的武功一招一式都化于桃花岛的一花一木,一潮一汐。给人的感觉更加真实。黄蓉先前使得梅正是“落英神剑掌”中的一招“江城飞花”。超风听到她空中转身的风声,哪里还有半点疑心,举手轻轻格开,叫道:“师妹,有话好说,师父呢?”
黄蓉落□子,顺手一扯,已把郭靖拉了过来。
落瓷窝在暗处,黄蓉的神色反应尽收眼底。相对于梅超风的激动,和小心翼翼。她则不以为意,更多的是得意。
既已救出郭靖,黄蓉也不再搭理梅超风的问题。可怜她目不能视,但对黄药师的敬畏已经深入骨髓心想:“师父竟然到此,不知他要如何处死我?”
又想起黄药师生性之酷、手段之辣,不禁脸如上色,全身籁籁而抖,似乎见到黄药师脸色严峻,已站在身前,不由得全身酸软,似已武功全失,伏在地下,颤声道:“弟子罪该万死,只求师父可怜弟子双目已盲,半身残废,从宽赐死。弟子对不起您老人家,当真是猪狗不如。”想到黄药师以往对待自己的恩义,突然间一番惧怕之心变作了满腔惭愧之意,说道:“不,师父不必从宽处死,你罚我越严越好。”
众人见梅超风跪在假山石上自言自语哪还有半点威风模样,都觉得心中畅快。黄蓉看到她那番作为,亦是掩嘴而笑。郭靖虽不明白梅超风为何前后差距如此之大,但见黄蓉笑了,也跟着傻呵呵的笑。
看完热闹,黄蓉牵了郭靖的手正想离开,突然身后一声清啸,一人长笑而来,手摇折扇,笑道:“女孩儿,我可不再上你的当啦。”却是又被欧阳杨克拦住。
黄蓉自知不敌,略微思量转身扬声对梅超风说: “梅师姊,爹爹最肯听我的话,待会我替你求情。你先立几件功劳,爹爹必能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