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郭黄二人以及江南六怪。曲非踪影全无,落瓷三人遍寻王府不得。没奈何出了王府,紫荆问道:“主子,我们现下怎么办。”
落瓷抬头,只见天色晦暗,黑云压城,稍许又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小雪。落瓷伸手,飘扬的雪花在空中打着转然后落到手里。因为接触到掌心的温度而化开,水渍顺着掌心的纹路四下晕开。
肩上一沉,落瓷侧头看是空青已经解下外袍,只着了中衣:“雪夜天寒。”
对习惯了南方天气的落瓷来说,北方的冬夜里确实不太好受,也没拒绝空青的好意,从善如流的裹紧了外袍:“我们回客店去等吧,小曲儿的功夫自保无虞。”说话间吐出的气体都成了白雾。
回到客店与王处一打了个招呼便回了房。紫荆贴心的准备了一大桶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才算缓过劲儿来,只是双脚的小趾都有些痒,落瓷怕长了冻疮,出浴之后又小心的穿了双厚袜子。
披着湿嗒嗒的头发出了外厅,自有几个粗壮的仆妇进去抬浴桶出去。紫荆去为落瓷煮东西还没回来,待仆妇出去后,守在门边的空青便关了门以免冷风进了去。
落瓷怕冷,屋里烧了好几盆炭火,放在屋角。火盆上用竹篓子罩着,以免木炭燃烧时的火星或者灰烬溅出来。
落瓷见空青关了门,屋子里便密不透风了。便起身去将窗子开了,寒风顿时串了进来,吹到落瓷还湿漉漉的头发上,顿觉一片冰凉。落瓷把窗户押了个缝好让空气流通后,连忙回到火笼旁。想到空青还站在外头呢,那得多冷啊,便出声:“空青,你先回房休息吧。紫荆一会儿就回来了。”
“是!”空青答得中气十足,但却半天没有动静。心知他又犯倔了,起身去开了门,空青听到声音,转头看了她一眼便急急的低下头。落瓷纳闷的检查自己一番,没问题,除开头发还散披着之外,衣服都穿得规规矩矩的。
“外头怪冷的,进来吧。”
空青没动。
落瓷无奈,所以说吧,虽然他们几个老不愿改口,执意称她作主子,但有时候那倔劲儿一犯啊还真就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也就只好说:“进来等紫荆还是直接回房你选一个,不然我就这儿站着。”
空青迟疑,风呜呜作响,落瓷配合着打了个寒颤。空青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轻叹还是依了落瓷的意思。 空青关了门转身便看见了正对着门开着的那半扇窗户,和落瓷相处三年,她的那些个习惯空青也算摸个七七八八。只是这中都不比江南,再加上在他看来落瓷不懂武功没有真气护体简直是娇弱至极。哪儿经得这寒风吹啊,便想在屋里找个遮风的东西。落瓷进去便重新坐到了桌边拿棉巾擦拭着头发,心里缅怀着久违的电吹风。见空青进屋后目光不定,落瓷也随着他看去,最后见他的视线落在内屋的一扇屏风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迟疑了片刻,移开视线快步走到开着的窗前站定。
落瓷见他这般,也很是无奈。只好放下手中棉巾,说道:“有些冷了,还是把窗给关了吧。”
这下空青倒是听话得很,点点头便去关窗。只是转过身去却迟迟未动。
“怎么了?”
空青没说话,侧了半边身子,好让落瓷从本就不太宽空隙看清外面。只见东南方向一道蓝烟冲天而起,发出刺耳的破风之声。紧接着同样的声音又在客栈不远处响起。
少顷,紫荆端着一碗姜汤进来见落瓷二人站在窗前便道:“主子也看到了?王道长说那是全真教的求救信号,想是和他同来的师兄弟有难,已经循迹过去了。”
落瓷蹙眉:“他大伤初愈,三天之内皆不可动用内力……”一提气便会真气紊乱气血上涌,去了也不过徒增累赘。
“婢子劝过,王道长执意为之,也是无法。”紫荆把姜汤端到落瓷手上看她喝下又说:“要不婢子跟去看看?”
落瓷心想这求救信号必是丘处机和马钰所发,此时当是他们与赵王府一帮高手对抗之时:“也好,曲非应该也和他们在一处。”
“还是我去吧。”空青就近跳上窗台飞了出去,几个纵跃一身黑衣便消失在夜里。
落瓷回身继续擦发至半干,总觉焦躁得很,也不知干些什么,干坐了半天。紫荆见她这般模样劝她去睡,她又哪能睡得着,莫名其妙的烦心得很,也不知什么缘故。
紫荆也就只好作陪:“虽今夜这燕京闹成这样,但也和咱们没甚关系。就算没有空青,凭小姐那身功夫,主子你也该放心才是。”
落瓷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闻言只道:“再等一等他们吧。今夜回来了,明早咱们就回嘉兴去,这燕京是非地本就不该来。”
走到榻边从随身行李中抽出一本平日里看的医书。斜靠。在斜靠在榻上,随手翻了一页。这一篇讲的是“菜中灵芝”。这一味药,名曰“薤”,又名“夕白”。开胸痹、导痰壅,散结满,止疼痛。这也本无可厚非,只是这编书的人偏又闲的很,末章竟还附录了一阕与之相关的歌。还是阙挽歌。这歌知道的人倒是多些,名为“薤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