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宣埋头研究他的纯大理石阵法,没有去吃席。落瓷让人去叫曲非,也没得到肯定的答复。摇摇头:“这一个个,客人来了却都躲开了……”
洪七落了座:“就你这丫头规矩多,老叫花我可不拘着这些,又不是客。只要有好酒好菜,吃得便舒爽。”
红曲亲自给他斟酒赔罪:“我家那个呆得很,一心扑到园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别的就再也顾不得了。洪帮主你别介,多吃些。”
洪七捏着杯沿看了一会儿,实在觉得那精致模样没处下口。直接还给了还站在他身边的红曲,自己起身从隔桌取来一只茶碗提坛子倒上半碗握在手里端详,方才觉得这般粗犷豪迈才与自己相匹配。
落瓷掩嘴:“也不见那些精致的糕点你有少吃。不过一个杯子,何处又惹了你?”
“非也非也!叫花子要饭,有吃的就好,哪还管那吃食是猪食是龙肝凤髓。一个缺口破烂碗,都一碗装了。这才合身份。守本分。不像黄老邪那厮喝不同的酒要不同的杯盏,不同的菜肴要摆千百种花样。愣是穷折腾。”
他们都是武林泰斗,这大俗大雅间也容不得落瓷一个后辈置喙。自顾提筷挟菜。离开几月,还是觉得回到自个儿的地方吃自个儿的东西才痛快。
洪七又喝了一碗酒,才没那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道:“你这丫头特没意思。”
“七兄何出此言?”
“年纪轻轻便躲在这轻歌曼舞的江南,跟养老似的。每次我说起什么江湖大事,也经不起半点好奇心。活得跟个小老太太似的。”
“不在江湖中,不言江湖事。”他哪知道他口中的江湖大事在落瓷却是比他们这些局中人更是知之甚祥。
洪七差点一口酒没喷出来,伸手点点在座的空青、红曲、药橙:“偏偏还聚了这么一帮子煞神在身边,你这像是不在江湖中的样子?”
落瓷俏皮的眨眨眼,只是笑着,并不答。
洪七叹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这性子也莫太散漫了,好歹也是桃李佳年的姑娘家。”虽是平辈相交,但落瓷始终比他要小上十来岁,在心底是以兄长自居的。落瓷自己当家,无父母兄嫂,有些事情她自己想不到,他看不过眼,便要提点上一两句。
落瓷把一块醋鱼丢到嘴里,嚼烂了咽下才在满口酸甜中回过味来洪七这话是何意。桃李佳年,说得好听。言下不过就是说你都是二十岁的老姑娘了,该收收心找婆家了。
她自己虽不觉二十岁有多大,但在这一群古人眼里确确实实是个大龄剩女了。落瓷左顾右盼,见空青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红曲药橙都停了筷十分殷切的看着自己,便深觉头疼。
转头对上那罪魁祸首,支着下巴:“七兄这般说,是为妹子我觅得佳婿了?”
“我一叫花头子,认识的青年也都是七补八丁的,只怕你看不上眼。我是让你自己上心些。”
落瓷揉着眉角听他絮絮叨叨,好在他还知道见好就收,在落瓷爆发前住了嘴。落瓷这才消停得吃完饭。只是他开了这头,便给人找了由头,比若红曲,比若药橙。
紫荆不在,晚间她俩给落瓷铺床整衣,近乎直白的建议若要成亲,其实陆冠英是个不错人选。又说他们离开这几月,陆冠英又来探望过几次,似乎也对她颇有心思云云。
落瓷受不了那聒噪,便扬声说:“小曲儿那边可吃饭了。”
红曲回道:“让人送上去了,只是又原封原样的退回来了。主子可要去瞅瞅?”
落瓷让药橙去点了灯笼:“我去看看她。”
只是这并未岔开她们二人的红娘心思,聒噪了一路。
去往曲非房间中间有几级石阶,落瓷实在忍无可忍,不禁言道:“你们省省吧,嫁给陆冠英还不如嫁给空青。”那就一伪装成书生的土匪头子!
走在前方提灯照路的空青一个踉跄,虽快速稳住身形,不至于虚脚摔倒,但在大动作下手中的灯笼却是灭了。
药橙闹咋咋的取火折子重新点亮灯笼,还不忘笑话空青:“空青,你是越来越呆了。玩笑话也信,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空青接过药橙手里的提竿,却是不理她,一本正经的说:“主子说笑了。”
落瓷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这是在回答刚才她的话,换做平时,开他玩笑,哪见他回驳过,这回却正正经经回了她的玩笑话,实在是反常得很,落瓷心念间一动,鬼使神差的向红曲发髻上看去,却没有寻到她要找得东西。
“主子在找什么?”
“无事。”提着裙裾上前推开曲非并未掩实的门:“你们也别闹了,去休息吧,不用守着,我一会儿自个儿回去就行。”
屋里曲非还未睡下,倚在妆台前发神。手里还捏着什么东西,只是屋里光线十分微弱,看的不甚清楚。落瓷取剪刀剪了灯花,屋里顿时明亮不少。曲非这才注意到屋里多出一人。起身惊讶的叫道:“姐姐。”
落瓷移步过去,见先前被她握在手中之物此时正被摆在妆台上,那是一颗拇指大的珍珠,十分圆润,中有一小孔,显然是从某样饰物上取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