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清早,我正坐在花架下的藤椅上,芊梨缓缓的,恭敬的走上来,说:“小姐几日闷闷不乐可是因为那舞师?”我点了点头。她笑起来,在我耳边轻轻的说:“小姐,奴婢去偷学了来教你。”我顿时瞪大了双眼,兴奋的看着她,问:“真的?”芊梨含笑点了点头。
连续几天,芊梨偷学了舞,回来在花篱旁一招一式的教着我。没有几日,我便学会了,高兴的舞给她们看,得意的幻想着,有朝一日舞给自己的夫君看。
这日一大早,我便拉着芊梨来到花篱教我学舞。
来到花篱的一刹那,我几乎晕厥。
满目疮痍。
朵朵娇艳的花儿不知被谁剪了一地,只留下绿色的花茎。
篱笆斜倒在一边,上面沾着碎花瓣。花架上的粉色小花凡是垂下来的,全被扯到了地上。
我走上前去,拾起一朵开的正欢的月季花,花上点点晨露还未散去,瓣上沾着淤泥。
我瘫坐在地上,心里有说不出的愤怒。芊梨站在我身后,紧咬牙关,默不作声。
突然花架后面传来了细微的声音,我勉强起身凑到花架前面,站定细听。
“二妹!你怎么可以这么做?这是三妹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我听见了大哥熟悉的声音。
“大哥~人家才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云沐旌故作娇柔的声音传来。
“亲妹妹?就算是亲妹妹也不应该做这等龌龊之事!喜欢,便自己种了去,何苦剪别人的!”大哥的语气里有些愤怒。
“便是这样她能拿我怎么样?我的亲姐姐是皇后!我日后也是将进宫之人,而她?不过随便找个与她一样的庶子成亲而已。如今这满园的鲜花,也只有我才可以拥有!她不配!”最后几个字,她说的生硬狠毒。然后是她离开的脚步声。云南箫没有说话只站在那里。我悄悄的转身准备离开,突然身后有声音传来。
“三妹!”云南箫轻轻的喊,语气里有明显的愧疚。
我没有转身,站着没动。
“三妹,这花?……”云南箫试探着问。
“不配拥有的东西,自然有人帮我拿走。”我头也没回,迈步离开了。
我一连几日窝在茗佩居里,半梦半醒,似昏似睡,梦中总是不停的响着云沐旌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她不配!”
芊梨见我这样,急得团团转,叫了郎中给我瞧病,却也是没有任何起色。
黄鹂和翠柳知道了花篱的事,也没有再去料理,芊梨寸步不离的照顾我,自然也没有时间管花篱的事,似乎只有我自己还惦记着。
惦记着满园的鲜花;
惦记着翩翩的蝴蝶;
惦记着肆意飘香的花架;
惦记着起舞的自己;
也惦记着那被剪碎的月季。
那日,我正起身喝药,突然听见有阵阵琴声传来,正是我最喜欢的曲子——《阳春白雪》。
我急急的起身披上纱衣,芊梨还没来得及跟上就奔花篱跑去。
绕过那几棵巨大的梨树,我渐渐放慢了脚步,心开始彭彭的跳着。想到前几日花篱的满面狼藉,想到翠柳为了搭花架刺破的手指,想到采怜和采荷满身的淤泥。我停下脚步,不敢往前,心脏抽动,像有人用手不停的抓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