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埋头便往外头跑,只想赶紧的让阮东敬离开自己的视线,她实在是不想看到他的表情。
明明是惆怅的,却又眼角眉梢都是欢喜的神色,让谢晚无端端就觉得很难受。
她跑了没多远,脚步却是慢慢的停了下来,一脸纠结的跺了跺脚,又扭头跑了回去。
阮东敬正在院子里仰着头不知道看些什么,听到脚步声一回首却是露出一个笑容。
“你就是仗着我心软!”谢晚看了就来气,好端端的先卖了他一句,又说:“你若是有难处,便来春溪村……”本是想让他自个儿来找自己的,忽的又想到还在家中的宝姐儿,连忙又改口道:“便着人去春溪村,我会赶来的。”
“好。”阮东敬点了点头,无比认真的眼神表明他将谢晚的话听进去了。
“还有……”谢晚看那叫江可的并不在外头,又小声的道:“寻了机会,便回去见见二夫人。”
骨肉亲情,哪能说断就断的。诸如宝姐儿,是想承欢膝下都已经没有那个可能了,人哪,还是要学会珍惜的。
阮东敬露出一个苦笑,但还是点头。
“唉——”谢晚知道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最后看了他一眼,这次便真的走了。
从那儿回去药坊的路上,她一直紧紧的皱着眉头,是以带着复杂的心情见了谢刘氏,也没有心思再多解释什么。
谢刘氏早已经提了两油纸包的药,在回春坊中等了她好一会儿了,却是左等右等不见人影,这时候看到谢晚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怎的那般着急!”谢刘氏忍不住出声说了她几句。
谢晚低头,也不言语。只是面上的脸色实在不好。
谢刘氏也是着急,说了两句便也揭过了此事,看她一脸郁卒虽然担心,但却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模样。
不得不说此刻谢晚是没有心思说话的,谢刘氏体贴的装不知道也是给了她点儿喘息的空间。
提着药包,谢刘氏又按照原定的计划领着谢晚去了市集。
这时辰都不早了。和老王家的约好的时间不多了,一堆东西都没买,这会儿只能急吼吼的操办了。
这会子谢晚是完全没有心思挑挑拣拣的,任谢刘氏先拉去了布庄,挑了好几匹的花布。
待谢刘氏拿了一批鲜艳的刺眼睛的布往谢晚身上比划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买这么多布做啥?”谢晚好奇的问。
“做新衣裳啊!”谢刘氏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这都快过年了。初一那天得穿新衣呢!”
谢晚听了不由得觉得好笑,说:“嫂嫂也知道快过年了,买布料回去哪里赶得及啊!”
若是往常只有谢刘氏、谢晚和大柱三人也就算了,晚上点个油灯赶赶工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如今家里可是多了三口人呢!就是扎破手指也做不出来啊!
谢刘氏听了有些无趣的放下手中那匹让谢晚根本无法直视的布料。意兴阑珊的问:“那怎么办?”
其实她也一早想到了,不过是看到这些五颜六色的花布便觉得欢喜。
以前谢家很穷很穷的时候,过年的新衣也都指着捡人家挑剩的旧货色,哪怕是这样也常常也紧着先给谢晚做一声。
今日谢刘氏出来,谢晚可是将之前攒下的所有饷钱却给她装上了。
荷包里有银子,心态就不一样,想着要给大家伙都来上布庄里最鲜艳最漂亮的布料。
谢晚见她露出了平日少见的有些孩子气的一面,不由得乐了,掩着嘴就笑开了话。
她这嫂嫂稳重自持,平日里尽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鲜少有如此情绪奔放的时候。想想也是,虽说一早担起了谢家的生计,却也不过三十岁罢了。
被她这么一逗,谢晚原本有些沉甸甸的心情都好转了起来,笑着拉了拉谢刘氏的衣袖道:“知道嫂嫂是心疼我们!”又环顾了一些四周,看着那边柜子里挂了一溜烟的成衣,便又说道:“咱们买那些不就成了!”她素手一指,引得谢刘氏引颈查看。
“那怎么行?”按谢刘氏的认知,这成衣向来比布匹贵的多,无非是还包括了人工的花销。她平日里是绝对舍不得买的,再说别人缝制好的成衣如何能比得上自个儿量身做的合身呢?
“没什么不行的,”谢晚却是不这么看,反正不过是过年应个景儿,何必那般费工夫?“哪怕是不合身,咱也可以自己改一改嘛。”
这衣裳买回去,不合身了改可比做要省事的多了!
谢刘氏拗不过她,只得应了她的说法,去那边成衣柜子里翻捡了半天,才勉强的挑了几件她认为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