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雨闻言,吓的面色惨白。
萧子鱼方才那句话说的风轻云淡,语气却又是不容置疑。
顾家?
顾家怎么能和萧家比!
顾氏和萧子鱼的处境再落魄,她们也住在萧家的宅子里。
她在她们身边伺候,比去顾家好上千百倍!
断雨曾听闻,顾家那位大舅爷,时常流连在赌坊和柳巷。顾老太太性子又怪异,若她去了顾家伺候,岂不是生不如死?断雨不敢继续想下去,立刻跪在萧子鱼身前,嘴唇哆嗦,“小姐,你是在和奴婢说笑吗?”
“断雨。”萧子鱼神情依旧平静,语气更是温柔,“那你方才,也是在和我说笑吗?”
断雨身子一抖,神情有些惊慌。
她觉得十分憋屈。
屋外的雨不知是何时停了,轻微颤动的芭蕉叶上雨水慢慢地滑落,留下一条银色的痕迹。
在大雨中隐去的喧嚣人声,又逐渐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顾二太太惶遽不安的看了看柳妈妈,见柳妈妈一直垂眸后,又转头盯着地上的断雨,脸上迅速的笼上了一层寒意。
这银子,她怕是拿不到了。
萧子鱼现在就像是个泼皮无赖,根本不会好好和她交谈。
可是,若拿不到银子,她这次不就白跑了一趟姑苏,还倒贴了雇马车的钱。顾二太太不甘心的瞪了一眼萧子鱼,最后目光落在了萧子鱼的发髻上。
那是一枚做工精致的翠玉珠花,奢华、夺目,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顾二太太有些急了,“若你外祖父还在就好了。他当年若不是出了那样的事,顾家也不会成现在这样。他为了你母亲……”
柳妈妈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打断了顾二太太的话语。
顾二太太立即察觉到自己太过着急说错了话,立马又转移了话题,“燕燕,我们是你的亲人,你得帮帮我们啊!”
顾二太太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在逼迫的萧子鱼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
“银子,我没有!”萧子鱼言语和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转瞬即逝,“不过我会让断雨去外祖母身边伺候,帮我和母亲尽孝!”
断雨惊的哭了出来,“小姐!”
此时的断雨终于明白了,萧子鱼不是在说笑。
她是真的想要让自己去顾家。
断雨来萧家时,签的是死契,这张卖身契还在许嬷嬷的手里。
萧子鱼是主子,她吩咐自己去哪里,自己不得不听从。
可是,她并不想去顾家。
顾二太太和萧子鱼的谈话并不愉快,她将手握的紧紧的,牙齿更是咬的‘咯咯’作响。眼前这张稚嫩灵动的面容,让顾二太太觉得刺眼又不安。
她眉角抽动,“没有银子,你有首饰啊!”
顾二太太再也不顾及长辈的形象,而是看着萧子鱼发髻上的珠花,“首饰也能换银子的!”
她说的直接,言语里没有丝毫婉转,露出一副无赖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顾二太太的话语不够含蓄,连低着头的柳妈妈,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这样,像是撕破了脸。
萧子鱼站定不动,微笑看着顾二太太,轻描淡写的说,“首饰?”
顾二太太指着萧子鱼头上的珠花,“就你戴着这个!”
顾二太太的动作像是乡下那些无理取闹的妇人,而她自己却浑然不觉,目光一直不愿从萧子鱼的发髻上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