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本是青州繁华之地,人口繁多;而齐国郡作为青州州治所在更是无需再提。偏偏在两郡交界之处却是人烟稀少,不得不说是个异数。而这家“有间客栈”恰恰就开在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更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再不伦不类,对于赶了一天路,又累又饿的众人来说,能有这么一个歇脚的地方也是无比幸福的一件事。众人走到院前,早有一名伙计笑容满面的上前招呼:“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店别的没有,吃的喝的倒是齐备得紧。”
武官上前笑骂道:“就你这几间破屋子住得下我这许多人?少废话,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尽管上来,我等吃饱喝足还要赶路!”
那店伙计年龄看来不小,显是成熟稳重的类型,赶紧把众人迎进大厅内,一面招呼其他伙计把马牵到后院去喂料,一面回道:“众位客官可算来着了,小店里吃食虽是粗鄙,却有不少好酒,都是陈年佳酿,这酒远近闻名,一般人可喝不着;小的见众位客官英武不凡,这才拿出来给众位客官品尝,保管众位客官满意就是!”
那武官不屑的撇撇嘴,“你这乡下地方能有什么好酒?无非是骗骗那些无知村夫罢了。去,给我家少爷安排一件上房歇息,吃食弄好了给端到上房里去,我等就在大厅里歇歇便好,动作麻利些!”
那伙计嘴里应着,将众人请到大厅席上坐定,又殷勤地迎上陆闵,说道:“少爷这边请,小的给您带路。”
陆闵拿眼瞟了一下伙计,只在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作答应,勉强随在伙计的身后上到二楼一间所谓的上房,待到陆闵房内坐定,伙计才躬身离去,顺便还把房门带上。陆闵四处打量一番,只见房内设施陈旧,床褥上还有不知是什么的点点污渍。但不管怎么说,至少屋子里可以遮风挡雨,总比荒郊野外来得强些,只好叹了口气,靠坐在床边。毕竟赶了一天的路,又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几时受过这般苦楚,仅仅是靠坐在床边,竟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闵被一阵咚咚的敲门声惊醒,料想应该是吃喝准备好了,随意往外喊了一声:“端进来放在桌上便是,没事别来打扰本公子!”哪知等了一会儿,门外全无反应,既不见人端来吃食,也不见有所回应,陆闵不禁恼怒起来,撑起身来两步跳到门边,一把拉开房门,嘴里还在嚷嚷:“狗杀才!是要作弄本公子么?”
哪知房门一开,两位青衣少年正立在门口,笑眯眯的盯着陆闵看。左边的那位十五六岁,正是风华正茂,一副浊世佳公子的形貌,偏偏嘴角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右边那位年龄略小,却生的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未语先笑,可惜眼角流出的却没有半分笑意。
陆闵一见两人,顿时惊得呆住,随即仿佛见了鬼一般叫道:“你们……你们怎的会在此处?你想要做……做什么?”
左边那位佳公子笑盈盈的开口道:“我远在即墨你都能前来问候,来而不往非礼也,怎的你在此间我就不能来看望一番?”
门外二人正是赵旻与邵琦,本来按照邵琦做的计划是无需赵旻亲至的,但赵旻觉得这么解恨的事情自己不能亲至简直就是锦衣夜行,完全不能过瘾,所以不顾邵琦反对也要前来,为此还得悄悄瞒着孟侯,否则必然无法成行。
陆闵瞬间被吓得脸色煞白,说话声音都打着颤:“你们别乱来,你们……我外面可有数千大军,一声令下你便能将你们碎尸万段!”
赵旻自顾自的推门进屋,捡张凳子一屁股坐下,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觉得郡守公子在我手上,那些郡兵敢有异动?”
陆闵脸颊上一抖一抖地颤动,见两人都随意进了屋,对自己似乎毫无防备之心,心说这恐怕是逃离的唯一机会,把牙一咬,突然一个猛扑,直往门口处冲去!就在他刚刚扑出房门的一刹,心中的狂喜还没来得及释放,就觉左大腿上传来一阵剧痛,这股剧痛仿佛一瞬间遍及全身,将身体中的力气也随之抽走,只将憋在喉头的呼喝转成了一声惨厉的呼号“啊~~~!!”
邵琦走上前来,提住陆闵的衣领,像拖死狗一般将陆闵拖回房内,叹了口气,道:“陆公子,你难道没发现这里这么大动静,你楼下那班手下都全无反应吗?难道你天真的以为逃出这间房便能逃出生天?原以为你敢只身潜入即墨,也算得是个人物,没想到却是这般猪脑子。”
这时的陆闵面若死灰,往身下望去,却见大腿上正插着一把短刃,刃首直没入柄,而罪魁祸首正没事人一般坐在桌边观察笑嘻嘻的看着自己。陆闵不由得怒火中烧,嘶声大吼:“尔等可知我现在身负何责?我在押运贡赋!一旦贡赋出了事,尔等也休想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