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死了那么多人都没有流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人类,真是有趣。”
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那张蔡昂近乎绝望的脸,半人马仿佛一个看到了一件绝世艺术品的收藏家一样,近乎痴迷的说着。
挽弓的手,松开了弓弦,缓慢的朝蔡昂的面庞伸去,就好像是一个入迷成狂的艺术家想要抚摸自己最为杰出的作品一般,带着些微的颤抖,生怕一丝一毫的不小心,就会为这件作品添上无法抹除的瑕疵。
眼看着就要触摸到蔡昂的面庞,半人马却收回了自己的手,抬起放在自己的面前。
虽然已经能够弯弓搭箭,但只有两根手指,并且还被厚厚一层角质所包裹着,上面还有些未曾褪干净的绒毛,无论从那种角度来说,距离半人马它所渴望的,都还有着非常长的距离。
“因为是催生出的自我意识,所以,距离变成人形,还要过一阵子呢,真是,羡慕你们这样生而为完美生命体的人类啊……”
看着自己的‘手’,半人马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看着蔡昂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如此的说。
“蔡昂!”
蔡昂是从红发男凝聚空气所构成的平台上朝着半人马扑过去的,所以,即使是他现在整个人进入到了意志崩坏的境地,身子也是不由自主的仍旧在朝半人马扑过去。
红发男朝蔡昂大叫着,想要将他唤醒,但很显然,现在的蔡昂,除了脑中回响起的那些声音,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为什么?为什么队长你还能够笑的出来?莱托,东明,陆小猴,他们,他们都死了,为什么,为什么队长你还能够笑出声来啊!”
那一年,姜月刚刚跨过那条线,以‘人之境界’的合格战士身份被吸收进这支战队,在经历过第一场战斗之后,她没有因为自己也曾数次陷入生命危急而惊恐不安,却在看到笑着的蔡昂等人之后,发出了这样的哭喊。
“死了人就要哭泣?这样的常识像A罩杯的Bra一样扔掉就好了!如果眼泪一定要流出来的话,就等到你的世界终结之时再尽情的哭出来吧!”
加入这支战队三年后,当年那个会哭喊指责他人的女孩,已经变成了会在战后一起饮酒大笑,酒散之后独自看着天空的大人;变成了偶尔遇到可爱的新人,也会这样的去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进行说教的大人……
“可我还是处女,《圣经》上说,保持处女身死掉的话,下辈子就不能再当人了……”
最后,在蔡昂脑子里回响着的,是姜月说出的这句话。
“明明应该是悲伤的时候,但为什么会想起这一句,你真是……”
心底,这样的想法一闪而逝,蔡昂的嘴角,不自禁的扬起了一抹弧度,但泪水,却自眼眶之中充盈而出,止不住的开始流淌。
“所谓的世界终结呢,并不是说只有当你死亡的时候才可以哭泣,这其实只是一个比较文艺的说法啦,我们人类其实很脆弱的,我们以为世界很大,但其实,构成我们自身世界的,只有那么区区几个人而已,所以,如果有构成你的世界的人死去了,就尽管大声的哭出来,让眼泪尽情的流淌就好了……”
某一次的战斗结束之后,曾经被姜月说教过的新人,与她一同进入这支战队,与她共同成长的战友死了,但她却只是一个人端着酒,看着天空。
那个时候,姜月走到她的身边,这样对她说着,然后用她那并不怎么雄伟的胸怀将那新人抱在怀里,任由那新人的泪水打湿她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