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御书房门外。
都察院左都御史康安一路提着朝服下拜,快步跟随在李德全身后朝御书房走去。他年纪不大,刚刚四十出头,如今正是在官场上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讽刺的是,可怜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当了十几年的官,一次升迁也无。却在送进宫一个女儿之后,转瞬官至正三品。
他的女儿,名唤康胜雪,正三品昭仪,封号为柔,如今肚子里还怀着皇上的骨肉。
按理康安应该喜不自禁,但他的面上却一丝喜色也无,反而面色凝重。他已经不年轻了,头上已经早生华发,脸上也早早爬上了细细的皱纹。此刻,他的手中紧紧捏着一份奏折,脚下的步子谨慎得仿佛全都踩在钢丝上一般。
“宣!”段瑞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李德全听令,躬身请康安入内。
康安躬身甩了甩袖子,进屋便拜,“微臣康安,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爱卿快快请起。”段瑞亲手扶起他,命人赐座。
康安落座,奏道,“启奏吾皇,郭氏河华赈灾一事中,与王侍郎等人勾结,贪污朝廷赈灾物资无数,共计白银三十余万两。”
段瑞面色铁青,单手愤然拍在桌上,冷哼道,“朕早就瞧出他贪赃枉法,却没想到他胆子竟如此之大寡人是个妞啊!三十万两?!已经够整个大齐国的老百姓吃上一整年了!”
“吾皇圣明!郭氏日益势大,骄奢淫逸,已成心腹大患!微臣近日连番暗中查探,已有一定证据。”康安说着,将一直攥在手中的奏折递了上去。
段瑞接过奏折,叹息道,“爱卿所言甚是,只可惜,仅凭这些,还不足以将整个郭家连根拔除。”
“皇上的意思是?”康安疑惑。
“朕要逼他亲自动手。”段瑞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你且退下,继续暗中调查,定期向朕汇报。记住,万万不可遗漏任何线索!”
康安连连称诺,便欲退下。
“等等,”段瑞翻阅着奏折,忽然想到前几日皇后递给自己的名单,抬首道,“你调查之时,可曾发觉有人也在查探此事?”
“这……”康安迟疑了一下道,“微臣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仔细想想,似乎暗中确实有人插手。”
段瑞点了点头,“朕明白了,你且退下吧。”
康安前脚刚走,段瑞便接连下了两道密旨给金吾卫。
“即刻分兵暗中监视郭家,如遇行动可疑之人,即刻暗杀。”
“康安身边一切暗中调查之人,杀。”
一转眼,除夕便快到了。
段瑞果然说话算话,自那日起,便一直都没有来毓灵斋。宫中盛传羽贵人心思歹毒,妄图推郭昭媛下水不成,反而自己跌了进去,犯了皇上的忌讳,就此失了宠。清羽本就不想见到段瑞那个渣皇上,索性由得她们去说,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只是毓灵斋一改往日热闹非凡的样子,门可罗雀,连带着毓灵斋的奴才们也很是没脸。清羽乐得远离是非,毓灵斋内的其它人却不知如何想。
照例,除夕夜各宫主子均要到未央宫合宫饮宴。清羽借口身子仍旧虚弱需要将养,直接推辞不去。可巧柔昭仪康胜雪因为身怀龙裔,也不能去饮宴,于是两人便商议着到时候一起守岁。
除夕早上,清羽梳妆完毕便去蔷薇苑探望,却瞧见康胜雪面带愁容,略带纠结地坐在桌旁。
“姐姐这是怎么了?怎的面色不豫?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清羽问道,她自再次落水以来,康胜雪常来探望,两人关系倒是亲近了许多。
康胜雪转头瞧着清羽,眨着眼睛,面色神秘,朝她招了招手道,“羽妹妹可算来了,快来给我出个主意。”
“出了什么事儿?”清羽疑惑着上前。
“你瞧,”康胜雪伸出纤纤素手,指了指面前桌案上一碟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