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邮政的领导,亲自给镇邮政所老大打电话,再三嘱咐这份通知书的重要性,据说是从省里,直接特派下来的,千万不能出错!
如果真出了错,邮递员这个铁饭碗直接砸掉。
“陈子佩!快出来!带着你的身份证!”
李东方回头吼了一嗓子,又腆着笑脸对邮递员说:“同志,我是陈子佩的未婚夫。”
“你是陈子佩的未婚夫?”
邮递员吓了一跳。
脱口说道:“就你这熊样的,也配给天大的大学生,当未婚夫!?”
李家村的李少——
其实李东方还是很帅的。
就是上午和李建国打架时,衬衣撕了。
头发也乱糟糟的,更因昨晚没睡好,脸色有些发黑。
整个人的形象指数,直线下降的厉害。
可邮递员同志,也不能这样子的打击人啊。
啥叫就你这熊样的啊!?
等林翠花拽着,做梦般的陈子佩走出来后,邮递员更不信李东方,就是她未婚夫了。
这么美的女孩子,只有那些传说中的豪门大少,才能配得上!!
不过——
十分钟后,被拉到桌前喝茶抽烟的邮递员,终于相信“这个熊样”的李东方,确实是陈子佩的未婚夫了。
满院子的老少爷们,都作证呢不是?
啥?
他们作证也不管用!?
那么当梦游般的陈子佩,在出示了自己的有效证件后,又不住呢喃“东方就是俺男人”这句话呢?
邮递员想不信,都不行啊!
李家村的老少爷们们,想不信陈子佩真被天东大学录取了,都不行啊!!
“俺们村,出状元了。”
老村长嘴唇哆嗦着,不住叨叨:“李家的历代祖宗保佑啊,开眼了啊。”
碰!
老村长忽然拍案而起。
吓得邮递员一哆嗦,嘴上叼着的香烟,掉到了怀里。
老村长嘶声吼道:“放炮!一定得放炮庆祝!大肆庆祝!”
“摆席!”
“摆流水席!”
“大春!去把我枕头下,那三百块钱的养老钱,都拿出来!”
“买炮!”
“摆席——”
老村长边吼,老泪哗哗的流淌:“祖宗啊!我李家村,终于出状元了!”
不是那个年代的人,根本不知道在穷乡僻壤,出个一流大学的大学生;对整个村子来说,是何等的荣耀!
尤其老村长这种,多年来始终苦苦带领村民们,在黑夜中搜寻曙光的长者。
他的潜意识内,李家村出了“状元”后;不但是他,是全村人的荣耀;状元更能代替他,带领村民们奔赴好日子的。
大春哑着嗓子喊道:“爷爷,俺有钱!俺去给子佩姐买炮!摆席!”
“都坐下!”
李东方找到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叠厚厚的钞票。
足足好几千。
重重拍在桌子上:“老子今天,要大摆筵席!请全村人,吃个通宵!”
第三生产队的队长,也吼:“俺这就去镇上,找大厨!”
看着疯魔一般的李家村村民们,邮递员不住的摇头,却也献上了真诚的笑脸。
当然,他肯定很惊讶,李东方怎么能随手,拿出那么多钱。
其实谁都不知道,李东方内心远远没有,他当前所表现的这么“疯魔”。
李东方始终很冷静。
尤其还没确凿,这份录取通知书,是怎么来的之前。
可就算他再怎么冷静,当前也必须“疯魔”。
因为——
陈子佩——
在李家村被当做“扫把星”恶狠狠压抑了十二年之久的陈子佩——
需要他,为她而疯魔!!!
只有这样,陈子佩和李家村老少爷们们,才能进一步知道,他有多么的在乎她。
只有这样——
陈子佩的扫把星帽子,才有可能会被摘掉!
名牌大学的大学生,那是天桥镇的文曲星转世。
文曲星,怎么可能是扫把星!?
砰——
二踢脚咻咻厉啸着,腾空后轰然炸响。
咣咣——
从村口一直摆到李东方家门口的鞭炮,电光闪闪。
咔哒哒——
镇上的七家酒店,开着拖拉机,送来了足足五十桌酒席。
大街上,披红挂彩。
闹元宵时,才会搬出来的锣鼓,被大春等人拼命的捶打着。
三叉和麻花等人,站在墙头上,脖子里都挂着袋子;里面全是糖果,一把把的往街上撒。
天黑了。
夜深了。
老村长喝醉了。
李家村也醉了——
不知道是谁家的北极星牌钟表,终于当的一声,敲响了午夜零点的钟声。
今天美餐一顿的看家狗们,懒洋洋的吠叫了一声。
弥漫在空气里的硫磺气息,终于被夜风吹散。
李东方坐在卧室窗外的地上,呆呆看着远处的夜空,任由嘴角的香烟,独自燃烧。
一直到最后一个人,打着饱嗝散去,都没谁问陈子佩又没上学,怎么会被天东大学这种名牌大学,录取了呢?
李东方知道——
其实大家都想知道,这是咋回事。
却没有谁敢问。
谁敢对此质疑,真有可能会被老村长,用烟袋锅子砸断腿的。
沙沙的脚步声,从屋子里传来。
李东方拿下嘴角的烟头,屈指弹开。
陈子佩慢慢蹲在了他面前,犹豫了下,鼓起勇气,双手放在了他的膝盖上。
颤声:“东方。”
李东方忽然抬手,一把把她拥进了怀里。
陈子佩惊叫——
嘴儿——
却被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