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通连忙紧走两步,扶起徐景迁,仔细上下打量了徐景迁几眼,轻拍徐景迁肩膀,爽朗开口笑道:“两年不见,二弟长高了,身体也壮实多了。”
徐景迁趁机也抬起头来,近距离盯着徐景通的脸庞看了两眼,心中不得不承认,大哥这副皮囊、这身打扮、这份气度,确实是自己拍马所不及也。特别是一双虽因连续赶路而略显疲态却依然炯炯有神让人如沐春风的眼睛,令人第一眼就心生好感。徐景迁心中暗叹一口气,开口说道:“大哥一路辛苦,码头风大,你我兄弟叙旧不急于一时,咱们赶紧回去休息休息。”
徐景通点头道:“也好,两年不见,我也有许多话想与你说,今晚你我同塌而眠吧。”
徐景迁命人牵过一匹马,一行人簇拥着两兄弟回到节度使府上。不待洗漱,徐景通只是略微整了整衣衫,就随徐景迁前去拜见徐知询。守候片刻,徐知询在偏厅接见了两兄弟,徐景通依礼法拜上,宾主分坐后,徐景通举止落落大方,谈吐温文尔雅,再加上英俊不俗的相貌,顿时令徐知询心生好感。破例留两兄弟中午用了个便饭。
用完餐后,两兄弟自回偏院休息,徐景通梳洗完毕后回房安歇,徐景迁却躺在床上有些微微出神。暗道,“大哥人物、才学,确实卓尔不群,已然占据了先发优势,自己万万不可懈怠,唯有更加努力收揽人才、筹谋划策,才能在争嫡夺嗣中占尽先机、立于不败之地。时不我待,切莫虚度光阴。”想到晚上还要与大哥夜谈,徐景迁从床上坐起身来,盘腿打坐冥想片刻,收敛心中杂念后,方才躺好沉沉睡去。
是夜,两兄弟同床共枕,聊到夜半三更,虽谈兴甚浓,但为了第二天能够早起,还是吹灯睡去。一夜闲聊,徐景通重点讲了讲这两年在庐山白鹿洞求学的点点滴滴,分享了几篇新作,介绍了几位同窗好友。徐景迁仔细留意,大哥念念不忘的几位好友都是文学之士,看来大哥还是他印象中那个文艺青年。稍稍放松了心中警惕,来到此世,徐景迁还是第一次晚上与人聊到如此之晚,仿佛回到了前世大学卧谈会的时光,慢慢打开了话匣子,聊了聊徐景通走后,家中发生的一些趣事,特别是两个亲生弟弟景遂、景达淘气,惹母亲生气,怕被责罚找自己庇护之事。谈及自己为何来到金陵,徐景迁一语带过,只是推脱到父母身上。言语间,徐景迁尽量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只知家长里短的稚嫩儿童。
第二天一早,两兄弟向徐知询请安,带好徐家早已准备好的祭品,到徐温陵墓前祭拜一番后,一行人直接折转码头,官船早已在江边等候。两兄弟依依惜别,互道珍重后,徐景通三步两回头的缓缓步入官船。徐景迁立在江边,一直目送大哥离开,直到船只化作一个黑点,再也看不见时,徐景迁这才翻身上马,策马赶回徐府。略微收拾了一下意兴阑珊的心情,徐景迁重又精神抖擞,投入到紧张的生活节奏中。
接下来的几日,徐景迁依然按照健身、骑马、拜访文士、城中闲逛的节奏,安排着每日的行程,虽然依然没有什么收获,可徐景迁坚信,自己这样做表现的正是一名九岁男孩该有的模样,既能打消徐知询及身边近臣的疑虑,也能碰碰运气,毕竟草野有遗贤,万一碰到,就是额外的收获。
却说这一日中午,徐景迁一行人来到食肆,正用着午餐,一名身长七尺有余,满面古铜色,留着络腮胡子,双眼放出精光的四十岁左右汉子拍门而入。只见这名壮汉穿着一身并不十分合体的破旧衣衫,脚上穿着一双草鞋,双手双脚冻得通红,却好似浑不在意,进入店中,随便选了一个无人的桌子就近坐了,高声向店家喊道:“温两壶好酒,来两斤羊肉,上几道好菜。”
从这名汉子进来,朱匡业就将眼睛余光始终盯在那人身上,左手紧握腰中配刀的刀鞘,随时做好拔刀准备,见汉子自顾自坐下点菜,这才微微放下心神。徐景迁将这些暗暗看在眼中,照常伸筷夹菜,并不多问。
店家闻言,讥笑道:“卢君,又将锦袍当了换得酒钱?听我一句劝,你在金陵四处碰壁,找不到一个合适营生,不如吃完这顿饭,趁着还有点钱赶紧回老家过安生日子去吧……”
这名卢姓汉子不待店家说完,拍了一下桌子,高声喝道:“休得啰嗦,赶紧将卢爷要的酒菜端上来,不会短少你的酒钱的。卢爷天生是个富贵命,只是还没遇到伯乐而已。”
店家听了这番话,脑袋直晃,却也不再多言,吩咐伙计赶紧端上酒菜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