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段时间后,娟子娘见娟子的脚总也裹不成形来,也就索性不裹了。嘴里虽然说着,放脚的姑娘又不是咱一家,就不信脚大没人要的话。其实,是不想让闺女遭那份罪。
自打那时起,祥子就再也没机会,见到娟子的光脚,更无福亲手抚摸了。这一晃八年过去了,娟子刚才当着祥子的面脱了鞋,虽然动作很自然,时间很短暂,但祥子却是瞪眼看了个仔细。
蝉翼般的洋丝袜,并没有遮住纤足秀美的线条,反而让她更加散发出迷一样的魅力。祥子所以忍不住笑了,是因为他见娟子的脚,与常人并无不同,根本看不出被裹过的痕迹。并且,还是小时候那样,肉肉的样子。
祥子身心无比愉悦的来到小溪,仔细观察了一番,小溪蜿蜒的平缓处,竟有一种黑灰色的小鱼,在清澈的水中,像影子般窜来游去。
祥子顿觉浑身的肌肉,都兴奋了起来。他动作麻利地脱了鞋,将裤腿挽到膝盖,脱了长袖短襟褂子,便急急的下了水。他先在一块无水的细沙上,刨出一个小坑,不一会儿,坑内便渐渐的渗出清凉的水,自成一个天然的水盆。然后又在一处小鱼较多的水湾前,用沙堵起一道小坝,使细小的溪水改了道。这样,溪弯里的水,便渐渐的流干,只剩下中央一汪浅浅的水,困住了一群不知忧虑的小鱼。
正在祥子为自己的工程得意时,突然身边的溪中,落下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溅起的水花,喷到了祥子的身上和脸上。祥子知道是娟子来了,也没回身,只是有些兴奋地指着小溪嚷道:“里面有小鱼。”
娟子一溜烟似地冲到祥子身后,伸着脖子瞅了一眼,也不答话,转身朝着长满青草的小土坡,像只蝴蝶般地飞了过去。
不一会儿,祥子便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他扭头望去,见娟子半猫着腰,脚上像是长了刺似的,慢慢地朝这边移来。等到了跟前祥子却愣住了。
原来,娟子是去脱鞋袜。回来时,光脚被碎石草根扎得不敢走快,反倒弄出了一种难得的美态。
说实话,她长这么大,还没当着男人面,卷起过裤腿。也不理会祥子僵硬的目光,死死地盯住自己看,便像头久旱的小猪似的,欢快地窜到了小水湾。
她像小时候那样,神情专注地盯住一条,浮在浅水里的小鱼,双手像两瓣勺似的一合,小鱼便被困在了手心。她兴奋地冲祥子嚷嚷道:“逮住咧!逮住咧!放哪儿呀?”
见祥子依然愣愣的瞅着自己的脚,便没好气地一抬脚,随着一道白光,一束冰凉的水珠,便喷洒在祥子的脸上。祥子猛然打了个激灵,表情尴尬的慌忙指了指,前面的小水坑道:“那里,那里。”
娟子捧着双手猫着腰,从祥子面前走过,一双白净的脚,在他眼前活生生地闪过。而后,又甩给祥子两截,如嫩藕般白亮的小腿。
娟子把捉到的鱼,放到小水坑里,又兴冲冲的去捉另一只。如此反复地来回跑动,开心的样子好像回到了童年。那种专注投入的样子,好像此时的世界,就只有她一人,而她又毫无保留的溶入了,这个美好的世界里。
快乐的时光,总是像长了翅膀似的,在你不知不觉中已飞得很远。转眼间,西边山峰的阴影,已悄然地压了过来,给半边山谷,染上了一层灰暗的颜色。同时,伴随着一阵清风吹来,山谷骤然显得清凉了起来。
此时,娟子正蹲在小水坑边,指指戳戳的戏耍着小鱼,脸上充盈着孩时的笑容。
祥子实在不忍打断她难得的童趣,但又怕她着凉。最后,还是忍不住嘟囔道:“天不早咧,别凉着。”
娟子这回倒也听话,她慢慢的站起身,懒懒地朝后折了折腰,便到小溪冲洗那双被水泡得渗白的脚。
祥子像小时候一样,将溪水流向回复原状,又将小水坑里的鱼捞回活水中。因为小水坑会慢慢被流沙掩埋,鱼就会干死在里面。
祥子收拾停当,扭头瞅了娟子一眼,见她静静地站在一片干净的青沙上面,正目光有些诡异地瞅着自己。祥子微微愣了一下,嗫嚅道:“走吧?”
娟子没回声,只是将双手向前高高举起,像是要飞起的样子。祥子目光狐疑地瞅着她,身子竟僵在了原地。娟子娇嗔地扭了扭身子,目光热切而又羞涩地瞅着祥子。祥子顿时明白了,这是娟子要让他背着走,小时候就这样。
祥子迟疑地朝她移了两步,心里渴望而又犹豫。热切的矛盾,烧红了他的脸,也将他的身子烘烤得僵硬了起来。
娟子见他别别扭扭的样子,便急不可耐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像是命令更像是鼓励,双目中散发着愉悦和恳切的光芒。
祥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将显得有些笨拙的后背,靠了过去。
舒缓的斜坡,长满了青嫩的矮草。祥子背着娟子,慢慢朝着坡顶走去。祥子在努力地寻找着小时的感觉,但那种感觉,却糢糊得无影无踪。而眼下的感觉,却是全新的,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那种惬意中的灼热,紧张中的愉悦,和阵阵并非劳累的心跳......
单就挤压在背上的两坨,软乎乎的东西,就烫得让他心里阵阵的难受。好像是心将被熔化了似的,滚滚的热流,在迅速地蔓延开来,使他的喘息渐渐的变得粗了起来。
其实,他早就看见了娟子的鞋,就放在不远的大青石上。但他却有意绕了个大弯子,他是想让这种身心被熔化的感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就在那股强烈的感觉,由躁动般的炽热,渐渐变成了温暖的惬意时,祥子却清楚地感觉到,娟子已将头,软软地枕在了自己的肩上。
随着一股兰花的幽香,几根俏皮的头发,便欢快的骚扰着他的脖颈和脸颊,一阵难忍的瘙痒,如一股带压的桐油,喷射在刚刚平息的火焰上。刹那间,便升腾起一股令人晕厥般的快感,由腹部翻滚着朝上蔓延。最后,终于软软地哽在了喉咙里,令他喘不上气来。
祥子终于将娟子,软软地放在了大青石上,喘息的身子依然像张弓似的僵在那里。这时就听娟子用懒懒的声音说道:“哎呀,真累,都睡着了。”
祥子扯起衣襟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偷眼瞅了瞅娟子,见她正用手拍打着脚上的沙粒,准备穿袜子。虽然没有了太阳的照射,但两条白润的秀腿,依然散发着银亮的光。祥子的脸一热,转身朝着山门的方向,慢慢走去。
此时的太阳,已懒懒地滚落在了山的那边,只留下几束金色的光芒,给东边的山峰投下一片美丽的彩带。那彩带渐渐地朝着峰顶移去,转眼间便翻过了峰顶,消失得无影无踪。
静谧的山谷,顿时笼罩在一片阴暗中。此时,西边崖上的松树,也被朦胧成片片黑色的斑块。回首天际,只有飘挂在西峰顶的一缕多情的薄云,依然执拗地保留着一些迷人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