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愁是三面环山,只有一处狭窄的入口。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入。难怪胡彪恨的牙根痒,也拿他没辙。
黄兴三个,打扮成采药人。躲在树后,远远朝寨门观察了一会,便朝后山绕去。
顺着山羊踩下的,细小的山路,艰难地走着。山壁,不但陡峭,而且,光秃秃的,连个可以抓手的小树都没有。
骄阳似火,汗水,像倒豆子般,从脊梁欢快地滚下。黄兴一边观察着地形,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鼓舞士气的话。
野外侦查,黄兴是行家里手。在部队时,几乎每次大的行动,张志强都会派黄兴,带人前去侦查一番,而后行动。因此,黄兴对于地形地貌的起伏走向,和形成规律,还是有一定经验。在这种不毛之地行走,对他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然而,嘎五子他俩,也只能小心盲目地跟在后面,艰难摸爬。
转过一道山坳,眼前出现了十几只,悠闲吃草的山羊。黄兴的精神,顿时一振。他加快脚步,朝着像是镶嵌在半山坡上的玉石般,白亮的羊群走去。
羊倌,是个五十开外的当地人。黄兴与他寒暄了几句,便故作惊讶地说:“我说老哥呀,听说这山上,有贵重药材。可我们绕着它,走了大半天,也没见个能爬上去的地方。”
羊倌听说,用狐疑的目光,瞅了黄兴他们一眼。神情诡秘,而又有些恐惧地说:“你们不是当地人吧?”
黄兴默认地点点头。那人接着说:“我劝你们还是拉倒吧!别说那山不好上,就是上去咧,也是个死!”
黄兴故作不解地问道:“那为啥哩?”
那人,掏出烟袋装满烟,点着悠悠地吸了一口,表情愠怒而又沮丧地说:“嗨!上头住着土匪哩。”
说着,那人显出了悲伤的样子。黄兴神情略显激愤地说:“土匪咋啦?采药也不成?”
那人抬脚磕掉了烟灰,一边卷着烟袋,一边无奈而又愤恨地说:“从前的大当家的,我见过,管得不那么严实。每年到了采药季节,我和我家老二,就到山上采药。碰上了,顶多骂几句赶下山。可如今听说,换了当家的,见人上山,也不搭腔,开枪就打。我家老二,嗨!......”
一阵悲苍的力量,将那人的脸,抽缩得变了形。几滴晶亮的泪水,顺着蜿蜒在脸上的皱纹,蔓延开来。黄兴恨恨地说:“这帮狗日的,也没人来治治。”
那人稍微平息了一下,伸手胡乱地抹了把脸,神情绝望地摇了摇头,说;“这寨子,只有一个出入口,官军都拿他没辙。”
黄兴见那人,似乎已从突然涌来的悲痛中,缓了出来。便往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能告诉我,你是从哪上去的么?”
那人听说,立刻把身子朝后一趔,瞪着怪异的眼睛,说:“问这干啥?不要命哩?”
黄兴,堆出一副作难的样子,说:“俺娘病了,没钱抓药,寻思弄些贵重药材,给老娘换药。”
那人,迟疑地瞅了瞅黄兴。自语般地说;“闹不好,要出人命哩。”
黄兴,显出信心百倍的样子,说:“我会小心的。”
那人无奈地叹口气,举起手中的木棍说;“看见那棵榆树咧么?”
黄兴,顺着木棍指的方向望去,不远的山崖上,确实有棵不太粗壮的榆树。那人接着说:“那里捱头土硬,能落脚。把绳爪甩上捱头,勾住树,就能拽着绳子上去咧。”
黄兴躬身作辑,谢过了放羊人。便朝着那棵榆树走去。身后,一阵清风吹动着杂草,发出“沙沙”的响声,和放羊人深长的叹息声,交织在一起。萦绕在黄兴的耳畔,久久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