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了柳树河子,太阳已经红红的背在了身上。
祥子询问了去千佛洞的路,有人指给他捷径。
从柳树河子村口朝南,有条小路,直通千佛洞。
祥子催马上了小路。
不一会儿,便能清楚地看到,山腰上,树荫掩蔽下的古刹飞檐。
等到了山脚下,反而被一片粗大的柳树和榆树,把寺院遮挡得严严实实。
只留下一条蜿蜒的石子儿路,像条青灰色的飘带。
祥子,只顾欣赏树荫漫山的风貌,冷不丁低头,见有位清瘦矮个的老年僧人,像个石雕似的站在路中央。
离马头只剩几步远。
祥子慌忙跳下马,朝僧人合掌施礼,小心地问道:“请问师父,广慧师父在么?”
僧人面无表情,却声如洪钟地说:“阿弥陀佛,老衲便是广慧,已在此等你三日。”
祥子慌忙跪倒行礼,惶恐地说:“对不起师父,我在三台被事耽搁,让您受累咧。”
广慧法师不以为然地一笑,说:“世事难料随缘去,须臾变幻莫由人。”
祥子忙从包里取出书信,双手恭敬地递给广慧法师,说:“这是广智师父让我交给您的信。”
广慧师父,不紧不慢地打开信,纸上根本就没写一个字。
只见广慧师父,煞有介事地,将信纸对着泛红的夕阳照了照,诡异一笑,又将信纸认真折好,揣进怀里。
见祥子用狐疑的目光瞅着自己,广慧师父微微一笑说:“广智师兄信上说,让你暂且安心留在本寺。
正好寺院缺少人手,看来,你要住些日子。”
祥子木然地点头称是。
在他看来,这位广慧师父和广智师父有着同样的神秘感。
所以,对于二位师父的安排,他只有老实顺从,相信其中必有玄机。
正说着,只见树荫深处,走来一位年轻的僧人。
广慧师父拧身冲他说:“带这位施主先去休息,明早再来见我。”
说着,便飘然消失在树荫里。
年轻僧人,朝祥子打个问询道:“我叫慧明,是寺院的管事。
以后有啥需要,可以来找我。”
说着,冲祥子淡淡一笑,道:“请随我来。”
慧明带着祥子到了山门前,却没进山门。
而是绕着围墙,朝西南方向而去。
翻过一道缓坡,又过了一条若有若无的小溪。
来到一处用篱笆围成的小院。
院内两间土坯房,还有喂马槽。倒像个居家过日子的地方。
祥子随慧明进了屋,屋内家具用具,应有尽有,到像是走进了普通人家似的。
见祥子疑惑不安的样子,慧明冲他笑了笑,说:“这屋的主人,一年前搬进了城。
房屋布施给了寺院,平时一直空着。
前几日,师父才教我拾掇出来,里面的家什,是几个居士布施的。”
祥子茫然地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广慧师父,知道我要来么?”
慧明神秘地抿嘴笑了笑,把话叉开,说:“寺院平时开两顿饭,上午十点,下午六点。
你也可以自己做饭,这里家什都是齐全的。
米面油可以去寺院的斋堂领。
马放到溪谷的栅栏里就行,放心,它跑不出去。”
祥子这才回过神来,忙朝慧明鞠躬致谢。
慧明还礼说:“若没别的事,我就先去了。
有事,到寺院找我。”
祥子送走了慧明,突然有了一种奇怪不安的感觉。
好像自己的一切,不是命运在左右,倒像是二位师父有意的安排。
祥子清楚寺院的规矩,过了饭点是没饭吃的。
所以,他也不急着进寺院,先把马上的褡裢和鞍具卸了,牵着马来到溪谷。
打开谷底的栅栏门,远远望去,静谧的谷底,一匹马在悠闲地吃着青草。
祥子摘了马笼头,那马便欢快地朝着一片绿茵跑去。
祥子这才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充满着湿气草香的溪谷。
说是溪谷,也就是山梁分叉留下的一道沟谷。
沟的西侧是陡坡,马上不去。
东边虽然坡缓,却有半坡上的院墙挡住了去路,马也过不去。
沟的南端是捱头。
一缕清澈晶亮的泉水,顺院墙底伸出的一截,半开的竹管,像珍珠般的滴落在谷底。
竟也滋润出满谷的绿茵。
谷两边稍缓的地方,生着几棵不成材的老榆树,弯曲的身子,显得苍老而又充满着盎然生机。
祥子烧了壶水,便从包里掏出铁蛋硬塞给他的几个烧饼,和两只卤鸡腿。
就着开水胡乱地吃了一阵,天也就黑了下来。
可能是这几天,只图了高兴,也没好好睡个囫囵觉。
躺在炕上胡思乱想了一阵,便昏昏地睡了过去。
大清早,祥子就去见方丈广慧师父。
见早课还没完,便随众上课。
广慧师父,远远地冲他挥了挥手。
祥子便随广慧师父来到了方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