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拖着浓重的彩霞,急急的躲进了西面的山后,几朵痴情的云絮笑红了脸,竟恋恋的将身子扯成一道细长的丝。
王局长家虎子并不陌生,为工作上的事也曾去过几次。在经过闹市区,虎子却犹豫了起来。父亲说是要带礼物不能空手去,可买些啥才合适哩?以前不都是空手么?思谋再三,还是买了点心和水果。拎在手里了,虎子又觉着多余,王局长家又不缺这个。管他哩,反正手没空着。
王局长家是处清雅的四合小院,也不知是解放前那位官员住过的,反正院里的花木布局都十分的讲究,王局长没那心思伺候它们,再说也没那闲工夫,只是保持原样,让他们勉强活着。
听着车响局长夫人方淑娴便从厨房露出半个头,以为是局长大人回来了,见进来的是虎子,便神秘一笑,像是已经猜到下段戏文似的,忙招呼虎子进屋。
虎子环顾四周,见屋里并无他人,迟疑的放下的东西,正要开口询问,只见门开处,一个闪现着青春气息的熟悉面孔,像是在梦境般站在了自己面前。两人几乎同时惊呼道:“怎么是你!”
随即便热血沸腾激情迸发,但却又各自挺着僵硬的身子,石雕般的站在那里,只有闪亮的眸和颤动不已的唇,展现着全部的活力。
过了好一阵,虎子才像是渐渐从梦中苏醒,他缓慢而又迫切的伸手握住了那双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小手,一股异样的暖流迅速蔓延了他的身心,压抑般的喘息了一声,便将纤美的身子紧紧的拥在了怀里。
一声轻微的刹车响,像寺院的风铃似的唤醒了如梦如痴的恋人,就在虎子懵愣之际,院里传来了王局长的笑声,虎子和王燕赶忙开门迎了出去。
王局长见两个年轻人的脸,都像是才在火炉边烤过似的红润而富有光泽,便嘿嘿一笑说:“哎呀,这对牛郎织女终于团圆啦,我的任务算是完成,剩下的事情我就管不着喽。”说着,冲二人温软诡异的一笑。
见桌上放着礼物,王局长故作不悦的嚷嚷道:“这祥子也忒小气了!拿这点东西就敢让儿子上干丈母娘的门?不行!这门亲我不同意。”
虎子嘻嘻一笑说:“我大没说这档子事,只说让我到您这接个人,安顿教我手别空着,就顺便买了些东西。要是知道.......我大也真是的。”
见虎子欣喜而又窘迫的样子,王局长嘻嘻一笑说:“你大那个铁公鸡谁还不知道哩,他那想过给我送礼。不行!趁这机会得狠狠敲他一把,不然,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哩。”
方淑娴端着饭菜进了门,见二人说笑,便插嘴道:“你别听他瞎咧咧,你还不知他的心思?给他个金山银山,也不及祥子给他破个难案。”
提到案子,王局长像是接到了命令似的收起说笑,立时进入了工作状态。边示意虎子坐,边面显欣慰的说:“这次基地的案子你们干的漂亮,上面已经给予了肯定和嘉奖,从下月开始,基地的安保直接由国家安全部派专人负责,我们的人全部撤回。”
见虎子面显喜色,王局长轻叹口气接着道:“地方的治安工作压力也很大呀,国际国内的反动分子,就像冬天的大葱一样,叶枯根烂心不死。因此,局里的人事也将有些变动,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接受新的挑战。”
正说着,王燕和淑娴已经摆好了饭菜,见二人还说个没完,淑娴便扬起嗓门喊道:“吃饭啦!说起工作就没个完,虎子别听他唠叨,今儿高兴,陪他喝两杯。”夫人的话像是命令,王局长冲虎子做个怪脸便欣然的上桌吃饭。
虎子等会要开车,淑娴只让他喝了两杯,见王局长边心不在焉的吃着饭,眼睛却不时的瞅着门外的天。淑娴给他盛了碗汤放在面前,面含微怨的嘟囔道:“吃顿饭都不安心,啥大不了的事么?看把你魂不守舍的样子。”
王局长喝了口汤,轻叹口气说:“今夜难熬呀,也不知祥子他们顺不顺利。”
老规矩,只要是祥子夜里出去工作,淑珍就和娟子每人手里拿个鞋底,边天南地北的闲谝,边消磨难熬的时光等待祥子的消息。见淑珍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娟子抿嘴一笑,戏虐道:“咋?还在想马虎呀?”
淑珍像是微愣了一下,顺手打了娟子一鞋底,故作不悦的嚷道:“都过去多久咧,还陈籽麻烂谷子的提他。我是琢磨兰花她舅舅的事哩。”
娟子迟疑道:“你是说,那个叫主马子的?他还在柳树河子种地么?”
淑珍撇嘴一笑说:“早不咧,自打我那十几亩地入了社,他不愿教人吆三喊四的干活,就索性搬到县城摆了个羊杂碎摊子。日子倒也过得去,只是我担心把娃给耽搁咧。”说着,显出一丝忧愁不安的神情。
娟子沉思般的说:“他娃多大咧?那年听的结婚,现在都有娃咧,日子过的真是快。”
淑珍轻叹口气说:“可不是么?大丫头都三岁咧,我知道回回人见识短,只知道打小教娃干活过日子,也不想着让娃好好念书将来奔个前程。听祥子念叨要让钱庄培养几个娃哩,我就寻思着想叫主马子的大丫头过来,可又怕主马子媳妇不舍得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