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随安了悟,有些愁苦地抬手想挠头,结果却挠在了头盔上,只得在脸颊上抓了几下,随即后知后觉地发现,腕部伤口处的疼痛减轻了许多,无数的红丝正在伤口处集结盘绕。
“你,你很强……”上官华月很艰难地说道:“带我回城,好吗?”
宁随安很愁,一言不发。
“我可以给你钱。”上官华月咬牙说道。
身为优秀铸甲师收入不菲的宁随安看了看她,有些好笑,如果这是一个很有钱的女子,何至于沦落至此——年纪轻轻又有姣好的容颜,却不得不冒着巨大风险,拎着脑袋做一名孤独的,时刻面临凶险地自由狩猎者。所以,她肯定出不起能买自己一条命的价钱。
踌躇一番后,从未想过做护花使者,更没有考虑过英雄救美之后再理所当然抱得美人归的宁随安,笑容有些牵强地说道:“把你的战甲拿回来,也许,我可以帮你修好。”
“你……”上官华月杏眼含怒,转身往外走去。
宁随安注意到,上官华月转身后有抬手抹泪的动作,于是他愈发愧疚难堪,可毕竟素不相识,天知道她是什么人?之前冒着生命危险救她,纯粹是人之本性中的那份正义,让自己做不到袖手旁观,但从未想过帮人帮到底,救人送回家。
这他妈是在危机四伏的野外,多一个外人就多一份危险。
宁随安很现实。
更何况还主动提出帮她修复战甲了,可谓仁至义尽。
刚才打斗中造成的战甲破损度,如果在专业维修站,没有两三万邦元,想都不要想。而且条件有限,宁随安也没把握完全修复,但,有把握能修到可以配装。
上官华月是一个非常骄傲,又自负、狠辣的女人,之前遭受宫野栾种的羞辱时,她看似在最后一刻放弃了挣扎和抵抗,实则是豁出去遭受羞辱,等待时机和宫野栾种同归于尽。
在她看来,自尽是无能懦弱的表现。
豁出去身子被玷污,把欺辱自己的人弄死……是真正的勇气!
也很解气!
只是从必死的绝境中生还,再去面对绝境时,任何人都很难重新鼓起之前那般玉石俱焚的决绝勇气。至少,此刻的上官华月不想,也做不到在没有配装战甲的前提下,孤身回城。
那和送死没有区别。
所以赌气走出洞穴,本想立刻离开不再理会那救了自己一命却异常没有风度和气度的男子,可走到那些散落的甲片前时,她犹豫了,哭了……哭,让她羞恼愤恨,可还是拾捡地上的甲片,往战甲包里放。
宁随安趴在洞口,红丝释出铺在面前和身边的地面上,忍着腕部的疼痛,架起狙击步枪瞄向外面。
这是在野外。
再如何无奈狠心,他也做不到对那名女子无动于衷,因为外面很危险,随时可能出现凶禽猛兽,而上官华月没有配装战甲——之前发生在那里的战斗,已经惊扰到附近的动物,而宫野栾种被子弹击碎了脑壳,鲜血和脑浆的气味很容易吸引野兽前来。
没有配装战甲,莫说是强大的猛兽了,就是普通的野兽,也能轻而易举将上官华月扑杀,所以宁随安不得不为她警戒,看着她抽泣、悲愤、无奈……一块块,将甲片收入战甲包。
上官华月不知道,那个男子能不能将战甲修好。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求人!
不得不求。
只为活下去。
可心头的委屈和愤懑,又让她无比矛盾,纠结,痛苦,于是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地骂着躲在洞里的那个男人……
太不像个男人了!
噗!
一声闷响。
上官华月骇了一跳,扭头循声看去,却见距离自己不足五米的地上,躺着一头正在抽搐的绿鬃松鼠,头部崩碎,鲜血脑浆流了一地,圆圆的鼠眼中,还透着死前的狡诈和凶残。
她豁然扭头看向废墟上的洞***心不免生出了一丝温暖和感激。
她知道,那个陌生的男人,终究没有全然不顾她的安危。只是,他既然有同情助人的心,而且眨眼间干净利落地砍掉了两名狩猎者的脑袋,打得他们战甲崩碎,说明他有极强的战斗力……为什么,就不肯干脆利落,有点儿英雄气概,男儿气概地答应,带着我这样一个没了战甲,刚被恶人欺凌过的弱女子回城?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