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熹元年八月辛未日(二十八)(公历189年9月25日)。
雒阳北,谷门之外。
清晨,曦光透过云层洒下,整个大地被淡淡的橙色光晕笼罩。
整个城北,旌旗遮天蔽日,人马扶摇而出,乌压压一片片连绵不绝。
车辚辚,马萧萧,鼓声阵阵,刀枪如林。
偌大的阵容,居中靠前,最引人瞩目的是一辆华美的马车。
所谓天子驾六,玉辂乘舆。
天子乘舆侧边,是一辆金华皂盖车。
金华皂盖车厢前,佝偻着一名身着玄色冕服的老者。
眼皮耷拉,垂垂老矣,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即将入土的朽木。
皂盖车的旁边,一员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黄金甲胄的将领气势凌人。
这种甲胄是用椭圆小片的铁叶编缀而成。
甲片不但组成特殊的纹路,还在很多位置用菱形黄金甲片作为点缀装饰。
如此不但增加了防御力,而且极为的美观。
将领面容英武,大约三十多的年纪。
左手抓着乌黑的蛇皮缰绳,右手按着蚕丝混合麻绳缠绕的剑柄,神色睥睨的看向远方。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又一员身着黄金甲胄的将领奔腾而来。
此人面容英俊,举止有种莫名的威仪,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容小觑。
一时间阵形裂开,缩让出一条宽阔的大道。
马到车前,来人抱拳行礼:“司隶校尉绍,拜见太傅!”
“袁绍,你这个司隶校尉,不去捕捉漏网之鱼,来这里做什么?”
马车边的金甲将领,冷哼一声道。
袁绍眉头一皱,并未搭腔,此人乃是他的亲弟袁术,时任虎贲中郎将。
虽然袁术历来和他有些龃龉,但在这种公开场合下,把不满展现出来,未免有些不智。
这会给外人一种他们袁家人内部不合的感觉。
果不其然,袁隗耷拉的眼皮微微睁开,露出一道深不可测的浑浊光芒。
知道犯错的袁术急忙低下脑袋。
袁隗微微对袁绍点了点头。
下一刻,袁绍翻身下马,大步上了袁隗的马车。
原本的御者和苍头则是急忙退下马车。
“什么事?”
袁隗慢吞吞的开口道。
他的声音很苍老,也很小,就连袁绍听的也不是很清楚。
他急忙凑近了些,轻声道:“董卓和王允迎到了天子。
但天子和卢植把闵贡所部收为省中宿卫。
还有,董卓过于跋扈,不但射杀了王允部分骑卒,还怒斥百官公卿。”
闻声,袁隗淡淡回应:“恶犬在侧,方能震慑百官和公卿。
霍光权倾朝野,还要田延年按剑而立,何况我等?”
“可是董卓......抱陈留王在怀中,大见亲待。”袁绍闻言,有些踟蹰。
袁隗开口打断了袁绍:“董卓当年下狱论死,乃是我从狱中征辟。
他十几年忠心耿耿,为我袁家敢和天下,和国家对抗。
况且一个边疆武者,虽是良家子,却毫无根基。
士卒虽然悍勇,却只能仰我鼻息。
这好比婴儿在我股掌上面,不给他喂奶,立刻可以将其饿死。
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唯,唯!”
袁绍急忙躬身行礼,
”天子就要到了,你且去城中准备,南宫已经被烧了,先把天子安置到北宫。“
袁隗淡淡补充,”丁原与大将军交情甚笃,素有威望,北军可名义上交由其统领,如此可万无一失。”
“谨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