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一名老者佝偻着身子,独自待在宽阔的房间中。
他的面前摆放着宽大而逼真的沙盘。
昏黄的灯光洒在其上,投下微弱而柔和的光影。
沙盘上的景色如同一幅错落有致的画卷,山峦起伏,江河蜿蜒,关卡和城池点缀其中。
老者专注地凝视着沙盘,手指轻轻地在沙盘上滑动,仿佛在与那些微小的沙粒交流。
“酸枣,河内,南阳,河东,四路并发。
天子若要死中求活,只有迁都长安,屯兵华阴县。
但你自作聪明,竟然清查三辅豪族,丈量上林苑。
如此迁徙到了长安,又能安稳多久呢?”
......
“嗒嗒嗒。”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老者的手指停住,清澈的眼眸隐藏着睿智的光芒:“做好决定了?”
“主人!”
身后的声音悲凉而又凄然。
“不用解释。
如果我是你,可能也会做出这个选择。
只是,逃跑的路线选好了么?”
老者的手指猛地一颤,抖在南阳宛县的位置。
“噗!”
一截锋利的刀尖,从他的胸口露了出来。
殷红的血珠顺着刀刃轻轻的滑落。
老者低头看向胸口上的刀尖,神情有些讥诮。
佝偻的身躯再也无法支撑,整个人如朽木一般瘫软在地上。
“太傅,我们因为忠义而护卫你来到南阳。
却因为不忠义,而杀了你,哪里还有颜面存活。
我们,就没有想过要逃走。”
身后那两名侍卫相互看了一眼,利刃横在了脖颈。
下一刻,鲜血如剑,溅到沙盘之上。
“太傅!”
赶来的王允,正看到这震惊的一幕,他回头喝道:“快去请太医!”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太傅的跟前。
一向刚直的王允,想去扶太傅,又唯恐伤的更重,伸出的手,不断的颤抖着。
“太傅,你,你为何要支开我啊?”
老者没有去看自戕的侍卫,转向王允:“我一辈子老谋深算,名声不佳,却不适合走到台前。
就算矫诏加振臂高呼,也未必有多少从者。
派出去的人也是心思各异,都有计算。
但若当朝太傅死了,而且是被刺客杀死。
定能激起士人的同情。
豪杰因我袁氏遭难感动,门生故吏为了给我报仇,大加渲染。
州郡蜂拥而起的部队,也必然要打袁氏的旗号。
如此一来,我袁氏也算是死中求活了。”
“太傅。”
王允跪在地上,不住的颤栗着,“朝廷用此奸诈下作的计策,本就引起天下州郡不满。
而君也已给这些跟随而来的虎贲和羽林婚配,为何,为何,为何还要支开我啊!”
“因为,还缺我这一把火。
老夫一生筹谋策算,就没有输过。
输给天子一次,那就算死,老夫也要赢回来!”
袁隗说着抓住王允的手,“子师,带着你的人离去吧。
袁术,并非明主,这是老师能告诫你,最后一次了。”
“你不是允的老师,是允的君父啊!”
王允涕泪横流,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袁隗却似已经看透了一切:“老夫这一着棋,也叫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