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韵菡吃了一惊,慌忙冲进店里,推开里间的门一看,只见唐昕直挺挺地躺在那张行军床上,双臂弯曲枕在脑后,双目炯炯地正在想什么心事。
陈韵菡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一见唐昕这幅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状态,马上联想到了他与黄敏的感情纠葛。
但是,她并没有点破他,而是笑吟吟地说:“唐昕,都傍晚时分了,你还呆头呆脑地躺在床上,想啥呢?该不是又忘记我跟你的约定了吗?”
唐昕转头瞅了陈韵菡一眼,勉强笑了笑,瓮声瓮气地答道:“没忘,这不是在等你吗?”
随后,他起身下床,像一头受伤的狮子一样,抖了抖肩膀,又晃了晃脑袋,恢复了精神抖擞的状态,一挥手说:“走吧,去你家吃饭去,我饿得肚脐贴后背了。”
陈韵菡听到他后面那句话,很想笑,但又忍住了,一本正经地说:“听守店子的大哥说,你午饭都没吃,是不是想成仙了?”
唐昕经过一天的痛苦思索,已经下定决心:从此以后与古鑫斋、与黄氏父女一刀两断,再不牵牵扯扯羁羁绊绊。黄敏要嫁戴小军,就让她嫁去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无法阻止、也无力挽回的事情。
既如此,自己就要拿出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重新振作起来,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而绝不能颓唐萎靡、一蹶不振。如果一直消沉下去,会更加让人瞧不起……
因此,当听陈韵菡问自己为何午饭都不吃时,他也一本正经地答道:“陈小姐,我不仅没吃午饭,早饭也没吃。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今晚你要请我吃大餐,我特意饿空肚子,为的就是等下能多吃一点好菜。”
陈韵菡被他逗得忍俊不禁,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此时,在西北大学教职员工住宅区的陈韵菡家里,她的母亲艾丽珍正与父亲陈翰林谈论着女儿今晚要请的客人。
“翰林,你觉得等下要来家里吃饭的人,是不是菡菡交的男朋友?昨晚她跟我说要请一个人来家吃饭时,脸色绯红、眉飞色舞的,神色间还有点害羞,我看八成就是这么回事。”
陈翰林正在用放大镜看一个铲地皮铲来的清代瓷杯的圈足,有点心不在焉地说:“交了男朋友是好事啊,菡菡也老大不小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找个男朋友不是很正常吗?”
艾丽珍有点气恼地说:“我在跟你谈正事,你能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跟我商议一下吗?女儿的终身大事可不是儿戏,比你手上那个破瓷杯重要得多。你再这样心不在焉的,信不信我把你的杯子砸了?”
陈翰林恋恋不舍地放下那个杯子,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你想跟我商量什么?我们现在人都没见到,既不知他的高矮胖瘦丑俊,更不知他是何方神圣,评判他什么?”
艾丽珍气鼓鼓地说:“虽然还没看到人,但我们可以商量一下菡菡找男朋友的最低标准啊!我家菡菡这么优秀,又是高知家庭出身,对方最起码得是个名牌大学的硕士或博士,有留学背景最好。另外,他的家庭也要过得去,最好不要出自农村。农村出身的人我最清楚了,别的不说,单是他家里那一堆粗鄙的亲戚,我就受不了,我想菡菡应该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