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在今天早上,他接到了市纪委一个朋友偷偷的电话,告诉他:下周一,新的纪委书记夏国威就要到任了。听说夏国威是个特别严厉、特别清廉的领导干部,对腐败分子深恶痛绝。因此,他上任后,很可能会开展一次雷厉风行的整风肃纪、反腐倡廉的专项整治行动。
如果在夏书记到任之前,张荫不能将举报信的问题彻底解决,那么,他很可能就会成为专项整治行动的目标和标靶,受到严厉的查处。
而张荫,对自己“病”得有多重,是有自知之明的:近年来,他利用审批《文物经营许可证》、文物督察处罚等权力,捞取了巨额不义之财。同时,他还在文达集团入了股份,每月都会拿到不菲的“红利”。单凭这两点,就足以让他在牢房里呆半辈子了……
那个纪委的朋友还指点他:现在能够救他的只有一人,就是陆武崖。只要他在对那几封匿名的举报信进行初查时,高抬贵手,以“查无实证”为由做个了结,就不会再有人关注这个案子,张荫就可以逃过一劫了……
听了朋友的指点后,张荫更加迫切地想跟陆武崖见个面,当面向他求情,请求他高抬贵手,不要再就举报信上反映的问题穷追猛打。
于是,昨天晚上、今天早上,他接连打了陆武崖几个电话,想请他赏脸出来一起吃个饭,但陆武崖根本就不接他的电话。
万般无奈之下,他又给陆武崖发了几条短信息,恳求他赏脸见一面,但同样没获得任何回复。
至此,他已经彻底绝望:看来,陆武崖是铁了心要将自己的问题一查到底。如果真是这样,那等待自己的结局,就是被调查、被起诉、被判刑……
一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他就禁不住浑身冷汗直冒。于是,整个上午,他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陷入了极端的恐惧和绝望情绪之中。短短的三个小时内,他就抽调了一包香烟。
期间,大概在九点左右,督察科的谢海打电话向他汇报:他们去“德鑫斋”执行查封店子的决定时,该店一个名叫朱小龙的店员暴力抗法,打伤了执法队员霍东盛。目前,霍东盛已被送往医院治疗,凶手朱小龙已被派出所带走……
张荫暴怒地大吼道:“妈拉个x的,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还有人敢殴打执法人员?你马上回来,到办公室去一趟,要他们向区公安局发一个公函,要求严惩那个暴力抗法的凶手。另外,你们与文保科、法规科等部门研究一下,加大对那个店子的处罚力度,要永久吊销其《文物经营许可证》,并提请相关部门取消那个店子所有从业人员的文物经营资格证。”
正在这时,有人在外面轻轻敲门。
张荫挂断谢海的电话,嘶哑着嗓子说了一声“进来”。
随后,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高大帅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微笑着向他问了一声好。
张荫感到来访者有点面熟,便定睛盯视了他几眼,猛然想起来了:上次自己应赵攀请求,去市公安局文物稽查大队给陈韵菡父亲求情时,这个年轻人就在现场。因为他长得格外英俊、格外有气度,所以张荫印象很深。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张荫此刻心内很焦虑、很烦躁,所以语气很冲。
唐昕施施然走到他办公桌对面,不卑不亢地答道:“张局长,我叫唐昕,是古玩街‘德鑫斋’的新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