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革命时期与拿破仑时代的法国,乃至其后的几十年,仍旧是一个农民占多数的国家,85%以上的居民生活在农村。农业是这个国家主要的经济来源。
在广袤的平原上,放眼望去,都已经变成了没有封建藩篱的农田,沼泽遍布的河谷,大片的农场,还有小块的新垦地,乡间的劳动者已经从大革-命分配土地的政策中,增加了个人及家庭收益。
就安德鲁而言,等他一离开喧闹巴黎,进入视野的法国农村,依然是一个停滞中的法兰西社会。
人们的视野仅限于在废弃的教堂钟楼,以及田间的地界之内。除了季节的更替,还有将人从家乡的土地上连根拔出的征兵外,这个法国一动不动,过着看似平静安逸的生活。
处于某种考虑,前往莫顿基地的安德鲁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选择了骑马,就如同当年的他从斯特拉斯堡来到巴黎的方式。
只不过,之前的枣红色阿拉伯马早已卖掉,现如今的坐骑却是法国本土的纯黑佩尔什马。
佩尔什马其稳定的气质、通人性、易于控制和乐于工作著称,它优雅而稳重,动作自由而相对较慢。
曾是法国中世纪重装骑兵标配的佩尔什马,从路易十三开始,便迅速沦为普通挽马。取而代之的,是由阿拉伯马、英国马、西班牙马,与本土母马,精心培育而成的混血战马。
等到战争爆发后,留在大后方的战马除了种马外,一律毫无保留的补充到前线战场。于是,很多饲养在驿站马棚中的佩尔什马又被重新拉了出来,作为后方军官们的日常骑行工具。
在距离巴黎以北10公里的位置,安德鲁骑行的2号公路遭遇到大堵车,连绵的车(马)队长达两三公里。至于这种堵车情况,已是安德鲁今天遇到的第二次了。
好在已临近饭点,安德鲁翻身下马,并从背囊里拿出食物和酒水,细嚼慢咽了1个多小时。
尤其是那根一尺多长,沾满了番茄酱的红色猪肉肠,油亮亮地起着焦皮,一吃进嘴里,肉嫩的溢出汁,皮脆的嚼出声……馋死了每一个经过安德鲁身边的路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穿越者是属狗的,从不轻易与陌生人分享美食。然而,穿越者却无法拒绝的三个小孩 ,那种眼巴巴的渴望眼神。
最终,中校坐骑背囊中的另外3根大红肠,被棕色马车里的三个孩子得到。而作为一种对等的回报,安德鲁得到马车男主人的一瓶香槟酒。
安德鲁留意到这位30来岁的男主人,其身上穿着的灰色燕尾服和黑白大领结,无不都是高档羊毛或绸缎制成的,而且还是新制的。
现如今的这幅崭新装束,还带着一家五口,不辞劳苦的在外奔波,一看就是去某个边疆省份上任的高级公务员。
在大革-命时期,依然延续着路易时代的地方自治方式,省一级的官员,包括省长,省检察官,省法官在内,都是省议会选举产生。
但自从吉伦特派、保王党人持续在南方各省与旺代地区发动叛乱之后,执政的雅各宾派随即加强了对各省的直接控制。
除了派驻封疆大吏一般的国会特派员,救国委员会还联合政务委员会开始向某些重要省份,尤其是那些参与过反叛的省份或是边疆省份,长期派遣省长或专区专员等地方高级行政官员。
而所谓的专区(区),介于省与县之间,相当于地级区域。专区专员的职责,主要是辅佐省长,处理辖区内的各项民政事务。
等到安德鲁吃饱喝足之际,发现前方的堵点正逐渐被疏通,漫长的车队也开始蠕动起来,只是速度很慢,根本急不得。
从一开始,马车上的男主人就想邀请陌生中校来马车里闲聊,安德鲁礼貌的婉言谢绝了,但他并不拒绝两个男人之间隔着马车窗,看似随意的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