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回去了。”

所以，这是在拒绝自己的意思吗？

亚德斯昂起了头，目光迷茫的看着裴晓。

赤红的瞳孔中，隐隐倒映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

即便是在门口整理了很久，但依旧是浑身遮不住的狼狈，不说是与这里的另外三个存在相比，就单单说是和这间异常奢华的房间，都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真要说的话，好似是穿上了大人衣服的孩子，一个滑稽的小丑——踏入了本来就注定不属于自己的地界，惹人发笑。

羞耻心涌上了他的心尖。

亚德斯很难过。

他凝视着上方的神明。

在复杂的不甘和愤怒之下，自卑最终占据了整个躯体，小小的孩子眼眶通红，但依旧在离开之前，不忘对着上方的三个存在行退礼。

“夜安，大人……”

门被吃力的关上，沉闷的声响在夜色中折腾不起一点波澜。

“神，您喜欢那个孩子。”

不是疑问，而是叙述，该隐以一种平缓的语调说出了自己已经既定的现实。

喜欢？

裴晓收回了看向门的动作，对此不置可否。

“或许吧。”

她点了点头，面色看不出丝毫的勉强。

“吾喜爱他，就如同吾喜爱你，喜爱亚伯……只是区别于其余名字都喊不出来的羔羊，你们因为被吾铭记而特殊，因为特殊而被吾所喜爱，因为喜爱而被吾铭记……不是吗？”

这话……

收回了吃醋心理，该隐细细的揣摩了一遍，眼底盛满笑意，动作矜持的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封闭的循环，每一个节点都是开头，也都是结尾。

说得简单的点，神明是在示意，他们的相遇，是命运所注定的结果，没有开头，没有结尾，仅仅是因为命运，所以得到了这个结果。

命运……吗？

亚伯毫不避讳的以人形凑了过去，揽上裴晓的腰身，目光闪亮。

他觉得，他有点喜欢命运了。

……

刚刚关上门后，亚德斯眼眶里的泪水就已经憋不住了。

大大的泪珠像是断线的珍珠一般快速的滚落。

“骗人……都是骗人的……”

他粗鲁的擦着眼泪，一鼓作气就对着楼梯冲了下去。

鞋底重重的跺在了木质的楼梯上，发出了蕴含着怒气的“咚咚”声，急躁而羞恼。

正如制造这声音的人一样。

“啊！”

事实证明，在下楼梯时，如果大部分的注意力都不在脚下，那很容易发生一些不是很美妙的意外。

正如此时一脚踩空的亚德斯。

愤怒跺在阶梯上的动作使得他回神后也根本来不及转移自己的重心，只能眼睁睁的在惊慌中任由自己的身躯向下滚落。

会疼。

而且这阶梯之上的边缘都不曾被修饰过，如果滚下去的时候伤到了颈椎这种要害……

亚德斯想要逼着自己闭上眼睛，然后蜷曲起来，尽力保护自己的头。

可小小的身躯显然做不到这一点——甚至别说是指挥自己的手脚了，就连眼睛都因为极度的害怕而根本眨都眨不了。

他愣愣的看着越发靠近的台阶面，脑中闪烁而过的，是之前所见到的神明面容。

神明啊——

如果您真的不会眷顾我的话，那请让我回归与死亡，堕于黑夜的到来，以灵魂落于您的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