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宇的母亲洛氏,是一位温婉的妇人,东方宇的相貌就是从她这里继承来的。
“离姑娘今年多大了?”她笑问道。
离言回过神来,轻声回道:“十八。”
“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她不想被师姐、师兄们找到,因此便将她出于云雾山瞒了下来,只告诉他们,她有位师傅,但已经仙去了。
说完之后,她在心里默默跟师傅和大家道了声歉。
洛氏眼神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疼惜,“我就只有两个儿子,也没有个女儿。以后,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了。”
离言眼角抽了抽,就算是为了东方宇着想,也不用这么着急吧。他们才刚见面,说的话十个指头都查的出来。而且,她还有大事要做,她不想连累他们啊。
看她的样子,就算她告诉他们她要去杀人,他们也不会放她离开的。兴许,她这么说了,他们真的有可能会将她囚禁在这里。所以,就不要告诉他们。
离言定了定神,轻声道:“多谢夫人。”
离言对面的东方宇笑的牙都露出来了,离言也想笑笑,但试了许多次,都没有成功,她就放弃了。
“我找人带你下去梳洗一番。”
“多谢夫人。”
洛氏摆了摆手,道:“不要再叫我夫人了,就叫我瑶姨好了。”
离言没有随便认亲戚的习惯,她只是看着浅笑了一下,并未改口。
见状,洛氏也没再与离言说什么。
“红玉,带离姑娘下去吧。”
她身边穿绿衣的丫鬟福了福身,莲步轻移来到了离言的面前,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离言遂起身,与她一道离开了。
离言一走,洛氏便将东方宇唤道了身前,“宇儿,你真的感觉好些了吗?当真是因为她吗?”
“娘,是真的。您若是不相信,不如让金大夫来看看,我真的感觉好了许多。”
“那她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你与我细细说来。”
“翠翠在河边玩耍的时候,在河里发现了她。”东方宇兴奋道:“不过,她虽然漂在河里,但是衣服却一点儿也没有被水打湿。后来,翠翠想要把她拉上岸,才把她的衣服给弄湿了。”
洛氏拧了拧眉,这人来历不明,身份成谜,适才她说的话可信度也不高,听了东方宇的话,她更加觉得她奇怪了。可是,她能让宇儿不再难受。
“娘,我们留下她,好不好?”
洛氏慈爱的看着东方宇,“好,我们留下她。”
红玉给离言拿了一件鹅黄色的纱裙,离言微笑着拒绝了她。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穿过纱裙。
好在红玉没有逼她穿那裙子,离言洗了把脸,就又被她带了出去。
走的不是他们来时的那条路,离言因此知道了,她们不是要回洛氏的院子了。
果然,她被带到了一个名为松安的院子里。
“姑娘稍等片刻。”
离言站在门前,感受着洒扫丫鬟的好奇的眼神。顿觉十分委屈,东方宇家大业大,有关心他的兄长、母亲、祖母,还有洛明河那样的朋友,他虽然身体不好,可家里也愿意为他斥巨资请最好的大夫。除了这些,旁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用担心。
哪像她,既要想方设法除掉威胁她师兄性命的朝月,还得小心不能让呃朝月发现她的身份。这世道,果然不是公平的。人与人之间,生来就有着巨大的差距。想到这里,她的心又一抽一抽的疼了。
原本她也是有健康的体魄的,现在连这唯一比他要好的东西,她要早早失去了。怎一个惨字了得。
“姑娘请进。”
出来的不是红玉,是另外一个身穿黄衣的丫鬟。
离言觉得十分头疼,他们用这么多丫鬟,要记住每一个丫鬟的容貌和名字肯定十分麻烦。
跟她进屋后,离言见到了东方宇的祖母,东方老夫人。看她的年纪应于她大师伯年纪差不多,头发花白,精神还算不错,不过,肯定没有她大师伯精神就是了。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每一道都在诉说着岁月的流逝。
在她身边,还有两位梳着堕马髻的女孩儿,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应是府中的小姐。这种大家族,都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可能是东方宇的堂妹。
老人家没让她坐下,她就只能站着了。
“你叫离言。”
“是。”离言轻声道。
老人家透着精明的眼睛,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接着,便挥手让她离开了。
离言气的想要骂人,让她过来,就为了问已经她已经知道的事情,这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没事做闲的吗?
接着,她又被红玉带回了洛氏那里。
只有洛氏和饭在。如此一来,她就不必在饭前见东方宇的父亲了,离言松了一口气。
“金大夫正在为宇儿诊脉,他要晚些时候用饭。”
离言一愣,她有想要问这个问题嘛。
“我们先吃。”
离言看着洛氏动了筷子,她这才端起碗,看着手里的一小碗米饭,以及桌上的菜。离言突然有些想念烙饼了,虽然她觉得不大好吃,但至少那东西吃的饱。
离言吃到第三碗饭的时候,洛氏的眉头不由的跳了跳。
“离姑娘好饭量。”
她这话说的,离言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平常吃的可比这多多了。索性便不说话,只埋头苦吃。
吃完饭,金大夫也为东方宇诊完脉了。
离言也如愿以偿的见到了东方宇的父亲,威严十足的东方家的家主东方震。
为东方与看诊的金大夫也在,须发皆白的老大夫,眉目和善。
离言才坐下,他就小跑到了她的身边,“小姑娘,伸出手来,我给你看看。”
离言犹豫了一下,慢慢伸出了右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搭上离言的脉后,金大夫捋胡子的手都停了下来。
“乖乖,你这个脉像是真的奇怪啊。”他神色认真了起来,一连换了好几个姿势,脸色也越发的凝重了。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竟还活着。不得了,不得了。”
他抬头看向了离言,微微摇了摇头,“惭愧惭愧,老夫行医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心脉受损这般眼中竟还能如你这般活动自如的。老夫,帮不了你。不过,老夫可以为你炼些药丸,那会让你好受一些。”
离言也没有期望从他这里得到解决办法,因此也没有失望,但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给她炼药丸呢,说的就好像她马上就要死了似的。虽是如此,离言还是认真与他道了声谢。
金大夫摇头叹息着离开了会客厅。
现在,这里就只剩下离言和东方震,以及隐在暗处的那个高手。
“心脉受损。你是如何受的伤。”
“不知道。半个多月前,我醒过来就已经这样了。”她说的也不算是谎话,她受伤的那段记忆她确实不大清楚。
东方震并未过多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要去京城做什么?”
离言心下微动,东方宇看来已经把那件事情告诉了他,但他有没有告诉他她是要去京城杀人,这一点从东方震的表情上实在是看不出来。
离言决定铤而走险,就算撕破脸皮又怎样,大不了她再找机会逃出去。
“找人。”
“找什么人?”
“父母。先师故去时与我说,我的父母在京城,让我去寻他们。”
“可有凭证?”
离言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帮她吗?但是,他师傅没有给她证明身份的东西。她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现在不行了。
“……没有。”
东方震挑了挑眉,“无凭无证,你要怎么找?”
“不知道。不过,京城也不是每家每户都有孩子丢了,总是能找到的。”离言诚恳道。
东方震盯着离言,离言坦然面对了他的审视了,反正她说的也没有错。一开始,她进京的目的,确实就是为了寻找双亲的。
“我在京城认识几个朋友,我会让他们帮忙留意一下的。”
“多谢。”
“金大夫炼药,还需要时间,你就在这里住几天吧。”
原来如此,竟是想借此留下她嘛。若是他们知道了,其实是因为冰魄珠才会让东方宇感觉舒服,他们会不会杀人取珠呢?还是不要试探的好,她能接受自己死在朝月手里,但是死在这种地方,那可就太冤了。不过,话说回来,东方宇到底是有什么病呢?
“如此,便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