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雪娥与母亲断绝母女关系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没几天就传遍了红旗公社所有的大队。
不过,对于牛雪娥来说,消息还是正面的,都知道她在娘家受尽了苦难,婚后还被亲娘当成长期饭票揪住不放。
尽管亲娘因亲家没有满足其无理要求而撒泼耍赖,闺女还是孝心如初。虽然断绝了关系,但都认为牛雪娥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出事的那天下午,牛雪娥的婆婆等几个家人一直陪着她聊天开导,晚上婆婆还专门做了炸糕,妹夫也施展厨艺做了几个拿手好菜。
家人并不是因为牛雪娥脱离了苦海而庆祝,如果那样的话,牛雪娥会更加痛苦。
罗家还是被今天牛雪娥的孝心所感动,为解除她的抑郁心情进行一下安抚。
牛雪娥深受感动。在娘家受到的总是冷遇,在婆家得到的全是热心。既然娘家仅剩的一丝亲情也无法挽回,那就好好报答报答婆婆一家的厚爱吧。
透过大儿媳的遭遇,公公罗洪奎想的更多。
罗洪奎虽然是一家之主,但由于是一村之首,又是退伍军人,思想境界毕竟高于普通社员,所以心思多忙在村里的事务上,对家中婆婆妈妈的事全权交给老伴负责。
对于大儿媳他还是很满意的。虽然不爱说话,显得愚钝。但心眼好,手脚也勤快,在生产队干活也从不偷懒,是大家公认的好社员。
这一次亲家母来闹事,更让他看到了大儿媳的可贵之处。闹事的责任虽然都在亲家母身上,但原因还是生活上的贫乏,也不是亲家母对罗家,对女儿有多么大的怨恨。当然,这只是罗洪奎自己的想法。
亲家母所在的清风寨比向阳寨的分红还是差了不少。亲家老两口也不怎么勤劳,再加上儿子儿媳不上工,正常生活哪能维持下去。找闺女家讨点吃的也无可厚非。只是方法不当罢了。
但支书就是支书。他想的更多的不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想的更多的是这次闹事的深层次原因。
事情虽发生在自己家门口,但丢脸的自然是清风寨。因为亲家母是清风寨的社员。
现在听说自己管理的向阳寨也开始出现断顿现象,再不想想办法,缺粮的家庭越来越多,会不会也会出现这次亲家闹事的风波,这谁也说不准。不过,他听到有传言说,生产队有社员准备出去讨饭度日。
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那向阳寨多年的先进典型可就崩塌了。
这几天。罗洪奎脸上的皱纹明显加深,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解决办法。
一日晚饭后,罗洪奎叫住方明:“走,陪爹到外面转一转。”
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没结婚前,方明也隔三差五来罗家蹭饭,当然那是原主。也是在罗晓芸的邀请下解决他瘪瘪的肚皮问题。
但那也仅仅是吃顿饭而已,和这位未来的老岳父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上的交流。
这次结婚后,是穿越后的方明。虽然方明明里暗里提示过老岳父想帮他,让向阳寨“阳”起来,过上好日子,但老岳父好像没什么表示。
今天突然要方明陪他遛达,方明还有点不习惯。但还是感觉老岳父有什么心事。他想的最多的是老岳父是不是想说关于大嫂的事儿。
来到村口,老岳父开口道:方明,你有学问,脑子灵光,说说看,这次你大嫂的娘来闹事,你是怎么想的。
“还真是大嫂家的事!”方明想自己还真猜对了。
“爹,这次大嫂家大婶闹事是咎由自取!”
“这爹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爹是什么意思?”想到他是大队支书,思考问题应该不会囿于鸡毛蒜皮,便告诉罗洪奎:“刚开始我还讽刺挖苦大婶,当看到大婶给了大嫂一巴掌,而大嫂没有抱怨,仍是苦口相劝亲娘时,说实在的,我的泪水也快下来了。”
方明的心情似乎又难受起来。“所以,我们应该在村里大力宣扬大嫂的这种孝心,这不是封建意识,伟人也曾经讲过,“我们还要提倡父慈子孝……我们主张家庭和睦,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双方互相靠拢,和和气气过光景。”
罗洪奎没想到,这姑爷的脑子里还真装了不少东西。“还有什么想法?”
“还有什么想法?这老爷子到底什么情况?”
大嫂娘家闹事,方明倒是分析过原因,一是大婶太贪婪,人心不足蛇吞象。二是可能山穷水尽无粮可吃了。但凡有点办法,也不会闹到恩断义绝的地步。
“爹,人们常说‘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可你说,现在有几家的存粮能维持到新粮下来。我们村还算是好的,听说也有好几家断顿了,再过几天,没粮的人家会越来越多。清风寨比我们村还要差些,情况可能更糟。嫂子的娘家有可能也断顿了。”
停顿了一下,方明又道:“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人急了也会做出极端之事。古代农民造反不就是生活不下去了才冒着杀头的风险闹事的吗。”
“姑爷的脑子还是有想法的,和自己想的差不离。”罗洪奎感到欣慰。前些日子,姑爷帮自己想了不少办法,想解决社员们缺粮的问题,自己有的没发表意见,有的则不同意,因为有的拿不到桌面上。现在看来,不管是正路子野路子,能搞到粮食就是好路子。
“方明。听说我们向阳寨也有断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