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那道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机会跨过的门槛,萧煜走进了金瓦龙柱的皇极殿。
朝堂之上,文武勋贵,诸公林立。
文官以内阁首辅李严为首,其后有次辅周景朝、在三公空悬情形下,唯一位列三孤的少师孙世吾、六部尚书、左右侍郎,国子监、翰林院诸多清贵、左右督察御史、督察员大小御史。
武将以大都督张清为首,其后有暗卫大都督孙立功,江都大都督陆谦,天子亲军左右都督,巡城兵马司左右都督。
又有封疆大吏,以秦政卸任后由宗室子弟辅国公秦武担任的直隶总督为首,其后有两广总督、川蜀总督、两江总督、两湖总督、幽州总督、荆州巡抚、徐州巡抚、豫州巡抚、齐州巡抚、青州巡抚。
更有宋王秦恒、琳琅郡王、琅琊郡王、淮南郡王、周国公、定国公、镇国公、平安侯、定远侯、静安侯、忠义伯、忠勇伯、平南伯等诸多宗室勋贵。
还有那重新穿上一袭黑色国公蟒袍的萧烈。
殿中尽头便是九龙盘绕宝座,龙椅无腿,以须弥座承托,高居露台之上,而一袭黑色龙袍的郑帝则高坐龙椅之上,头顶冠冕上的十二颗东珠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这位已经行将朽木的老人才是这个庞大帝国的真正主人。
两旁龟鹤香炉中烟雾袅袅,看不清郑帝神情。
萧煜大步前行,既没有低头,也没有丝毫下跪的意思。
一老一少隔着大殿遥遥相望。
萧煜止步站定,纹丝不动。
见君上而不跪,大不敬之罪。
一名言官御史当即走出队列,扑倒在地,叩首厉声道:“臣请陛下治西平郡王大不敬之罪!”
萧煜置若罔闻。
又有三名言官紧接出列,伏地叩首,脑门上一片血红,附和道:“臣等附议!”
大殿中一片寂静。
萧煜回首望了一眼,语出如惊雷,平静道:“邀名卖直。”
萧煜此言一出,皇极殿内终于哗然开来。
“西平郡王眼中可还有半点臣子之道?”
督察院副都御使李奇第一个站出来,怒声道:“都察院有风闻奏事、弹劾百官之权,为天子耳目风纪尔,不入流小吏说得,超品亲王亦是说得,难道还说不得你一个郡王?!萧煜,你眼中可还有高皇帝祖制!?可还有我大郑朝廷?”
萧煜负手而立,平静道:“陛下还未开口,又何时轮到一个小小御史对本王指手画脚?”
李奇猛地抬头,指着萧煜,高声道:“见陛下而不跪,你眼里可还有陛下?陛下封你为驸马都尉,你却在草原擅自称王,你眼中可有陛下?勾结道宗妖人,兵祸西北五州,你眼中可曾有陛下!你算什么西平郡王,不过是一祸国殃民的贼子尔!国之贼寇!”
李奇再对郑帝跪地叩首,泣声道:“日月昭昭,臣只为大郑计,恳请陛下诛杀此獠!”
说到这里,李奇狠狠叩头,金砖铺就的地面上血花四溅。
郑帝脸色铁青的看着李奇,萧煜与大郑关系不过是层窗户纸,一个西平郡王都给了,也不在意多给一个免跪特权,如今这层窗户纸却被李奇给生生捅破,这让郑帝一时间也有些措手不及。
更何况,萧煜的西平郡王还是由郑帝亲自册封,李奇此言无异于打萧煜的脸面。
朝堂诸公也被李奇吓了一跳,此时回过神来,内阁次辅周景朝当即大喝道:“诛心之言,诛心之言!大汉将军何在?还不把李奇叉出去!”
暗卫大都督孙立功厉声道:“来人,将李奇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