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笼罩着的蜀山飘渺如仙境,这里的每一条河每一棵树都蕴藏着取之不尽的灵气,凡人只知此处林木繁茂青山秀水仿如画中盛景,修道的人们却知此处乃是修炼的绝佳境地。青城峨嵋这些名山大多被世俗间的人视为仙山,登山求仙的络绎不绝,却不知真正的修真者却嫌那些山隔不住红尘,已被世俗玷污了仙灵,于是忽,真正的蜀山剑派便埋没在了荒芜人烟的深山老林中。没有人知道这一片山叫什么名字,林子太深又云雾迷蒙,据说只要走进去,就会迷路在里面,再也走不出来。其实这些迷阵,只不过是剑仙们为隔绝红尘而设置的障眼结界。多忧开始并不知道这片让她晕头转向的密林中有高人施的术,等察觉到不对时,她已在这山脚下转了三天。
难道是遇到鬼打墙了?多忧这两天心情不好,虽然她本就打算离开,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离开,原本设想着她悄悄的离开,让邢天心急如焚的四处寻找她,在找到她后他也应该会珍惜她了。谁知道,邢天会是如此的态度,自始自终给她的都是一个背影,平淡的话语在她听来是那般冷酷,原来他跟自己在一起只是为了解除情蛊,他不会受任何的约束,为了自由不惜陪上性命,他只属于自由,心里当然也不会有任何牵挂,所以她的突然离开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邢天此刻一定很开心吧,终于不用再和她这样一个让他厌恶的人在一起了。是啊,邢天一直没来找他,以他的神通只要想找她一定是易如反掌,到现在还没出现在她眼前,只能说明他从没想过要找她。多忧很生气,气邢天的无情,更气自己的多情。为什么会爱上那样一个没有心的男人?为什么明明知道他不爱她却还硬要死皮赖脸的呆在他身边?为什么明知道她这一走就与他再无见面之日却还要固执的离开?为什么早已知道他不会来找她却还要不时的回头张望?
多忧恨死了自己的软弱,难道真的离了他自己就什么都不能做了吗?水月的女人何时变的只会哭哭啼啼自哀自怜了?多忧不停劝说自己忘记那个无情的男人,可脑子里全都是邢天,他微笑的样子,他皱眉的样子,他沉思的样子,他叹气的样子。多忧败给了自己,一肚子的火气,猛然发现自己被别人的术困了三天,她的悲哀失落悔恨愠怒一下找到了发泄点,二话不说的放出了符兽丹凤,丹凤与朱雀其性相近,都是属火,不同的就是朱雀可操纵天火,而丹凤只有三味真火。多忧的符虽然只是个影,放出的火没有三味真火那么强悍,也比一般的火要厉害许多。丹凤冲天一鸣,羽翼间落下点点火星,弹在空中竟灼烧成一面火壁。林中的雾气淡了许多,空气的流动猛然转变了方向,大量的灵气集中向那面火壁,烈火消散,一道白光自山顶射出,周身烈焰的丹凤在嘶鸣中消失,化为漫天飞舞的纸片。
那道光好眼熟,只一击便破了她的符兽,难道是邢天?兴奋之下,还管什么负气或面子,多忧连蹦带跳的冲向刚才那面火壁所在的位置,丹凤之火烧的是结界外延,邢天一定就在结界之内吧。激动的多忧在林中狂奔,再也不管会不会迷路,手捏了印决只等看到结界外延那层淡淡的光晕。风的气息在这里改变了方向,多忧变换了印决,想要冲进那层朦胧的光晕中,可惜她的法力并没她所想的那么厉害,她只是碰触到了结界,感觉就跟撞在了一面墙上一般。多忧被自己这一撞的力道弹出,倒在地上两眼直冒金星。光晕中出现了两个人影,均是身负长剑的俊俏少年。多忧坐了起来,看着那两个人,顿时亲切感倍生,这两个人披发长衫,冷静中透着飘逸,就如那些潇洒的仙人,他们的气质竟与邢天是如此的相似,莫非,他们跟邢天有什么样的联系?
多忧满心欢喜,想要向那两个人打听邢天的消息,那两个人却如见到妖怪一样一脸的厌恶一脸的杀气,不待多忧说话便同时捏出一个剑决,他们身后的长剑竟自行出鞘飞入他们手中。多忧看着那两把剑,寒气森森,剑身上隐隐有着流转的光华,连剑也与邢天的剑那么一样,或许这里就邢天的故乡吧。“你是何方妖邪?胆敢擅闯我蜀山剑派!?”妖邪?多忧看看自己,除了稍微脏了点狼狈了点,没有一点能让人怀疑她人类的身份。多忧指着自己疑惑道:“妖邪?我?”两人没有回答,依旧拿剑指着她,眼神已说明了一切。多忧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哪点像妖怪了?”两人没有半点觉得自己错了的意思,其中一人道:“你这妖女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我们,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还想狡辩吗?”另一人道:“师兄,夺剑之人不会如此不堪一击吧!”被称作师兄的人道:“先把她带回去由师父发落吧。”两人一言一语就将多忧的行程安排了,并且还半点发言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她刚想提出抗议,两人就一人抓住她一只胳膊,隐入结界之中。
浓雾继续的掩盖住大片的密林,结界的光晕已然消失,林中一切依旧,没有突然出现的仙人,也没有突然失踪的女子,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迷雾之中,白衣的男子缓步走近,那份飘逸似乎没有任何的尘埃可以沾染到他衣杉的一角。邢天停下脚步,仰头望着面前的这座险峻的山峰,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蜀山派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混进去的,刚才那两个蜀山弟子出入结界根本没有任何的法诀,难道是他们身上有什么可以自如出入的东西?若是这样,那不如试试用下神器吧,虽然会再次引起碧海狂灵剑的共鸣,多忧应该能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吧。邢天对多忧的安全问题毫不担心,修真界中所谓的名门正派是不会和一介弱女子为难的,最多就是问一长串问题带点恐吓或者弄一长串仁义道德来磨人的耳朵。邢天自袖中拿出了幻羽流光,随便的往肩上一搭,轻纱之上立即生出一层蒙蒙的红晕,光晕瞬间包裹住了他的全身。云雾之上的某个山顶,一束银华冲天而起,邢天仰头看着远远的山峰,光柱带着凌洌的霸气,竟逼得剑仙们苦心守护的结界一阵动荡。这把剑确实太霸道了,邢天苦笑一声,手一背散步一般走进了动荡的光晕中。
层峦之上,众峰之颠,巍峨而古老的九层宝塔正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凌厉的剑气自塔中四溢而出,卷起呼啸的狂风。身着白色道袍的年轻道人满面肃容,凌空而立,他的脚下除了一把散发着月白光芒的宝剑,便是一眼望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剑风在空中嘶喉,却无法移动他分毫。纤尘子修真已有三百年了,他自记事起就已呆在了这块凡人瞧不见的神秘仙境,对他自己将来的要走的路,似乎根本无从选择。跟着师父修道,比剑,降妖,打败所有对手,直到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当生活已失去目标时,纤尘子每天做的事就只有对着水中的倒影练剑。蜀山剑派一直都是中原修真第一大派,蜀山弟子的修行方式似乎一直和战斗分不开,因为蜀山剑派以武修身,武力之强是没有任何修真门派能及得上的,所以,蜀山的弟子们几乎疯狂的热爱斩妖除魔这项事业,以至于凡人以为懂得法术的仙人全都是从蜀山出来的。也正是因为蜀山人的杀戮之心太重,几百年里能修成正果人的少到了几乎没有,而慕名投师的又多到太多,所以蜀山在修真界的势力最为庞大,其间高手云集,深不可测。
纤尘接任掌门后,并不像以前那些掌门一样天天喊口号要壮大蜀山一派,他师父将掌门之位传给他后就下山云游去了,临走前只说了一句:“何为人?何为神?心不死,难成神,心若死,怎为人?”纤尘光琢磨这一句话就用了一百年的时候,百年过后,他猜测他的师父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修真到底是为了什么?既不能成神,也已不能称做是人了。有时候,纤尘甚至在怀疑,这世间到底有没有神的存在。思考了百年,沉静了百年,修道的人说这叫闭关。纤尘是被慌慌张张的弟子们在漫山遍野的呼喊中叫出来的,原因是锁妖塔中镇着的邪剑发出了不安的鸣动。
蜀山的锁妖塔中镇压着数不清的妖魔,一般的小妖小怪基本都直接被出去历练的低辈的弟子铲除了,遇到他们对付不了的极厉害的妖魔才会请示山中的前辈,而前辈们多已从修身转为修心,极少杀生,于是,这些不能杀的妖魔便全被转移到了锁妖塔中。传说这锁妖塔是蜀山已成仙了的前辈送与蜀山的神器,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恐怕没人能说的清楚,塔里有多少妖怪也没人说的清楚,而塔里镇着多少不是妖怪的东西,算来算去恐怕就是那一把剑了。蜀山的人没人知道那把剑的名字与来历,他们只是从前辈那里知道,锁妖塔中镇着一把邪剑,此剑一出,天下必定大乱。就这样一人传一人,一代传一代,上古神器之一的碧海狂灵剑成了除魔卫道的蜀山剑仙口中的乱世邪剑。这剑沉默了已有近千年,为何会突然的产生鸣动?它是在召唤着什么,还是什么在召唤它?蜀山上下对邪剑鸣动一事万分紧张,他们紧张的不是剑本身,而是令剑产生鸣动的人。或许是妖,或许是魔,总之是绝对邪恶绝对可怕的一个对手。蜀山派在邪剑自鸣之后迅速召集所有弟子回山,戒备之严简直是空前绝后,就在蜀山众人一个个神经紧绷的时候,多忧的有气没处使让蜀山弟子一个月来紧绷的情绪一下也得到了发泄。邪剑再次轰鸣,纤尘子明确的感觉到,敌人已经来了。